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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灘上的月亮 第11頁

作者︰玄小佛

「發生了什麼事?」程多倫迫不及待的望著那雙哭紅的眼楮。

「我實在不懂男人的感情。」舒雲又是一個淡淡的苦笑︰「他享受你給他的愛,享受你給他的開心、擔憂、思念、期待、渴望。但,他什麼也不給你的,你用了全部生命,他表現的,依然是游戲人間,依然是玩世不恭。這些都無所謂,誰叫我這種女人毫無條件的付出一切。我不明白自己為了什麼,從第一眼見到他,我就瘋了似的愛上他,他愈不在乎,愈不重視我的存在,我愈狂熱不可自拔,也許人類根本上有著愈得不到的愈要爭取的劣根性,人就是這樣吧,幾年的時間下來,感情就在不知不覺中加深、成長,一直到現在的離不開他。」

「是那個姓陸的?」程多倫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從開始我就錯了,他永遠不誠懇的感情,永遠同時擁有幾個女人而連騙都不騙我的態度,但,我卻妄想有一大他要娶我。其實,我曉得沒有那一天,他是航空駕駛,今大飛這兒,明天飛那兒,傷害女人的感情對他來說,容易得像踩死一只螞蟻,上了飛機,再不找你,你又能怎麼樣?哼。」這次苦笑,舒上眼里有淚︰「大概這些女人,他算是最可憐我吧,本來今天他的飛機要來台灣,一大早接到他從香港打來的長途電話,說他不來了,昨天結婚了。」

「結婚了?」程多倫說不出來有多麼憤怒,有多麼想揍人的沖動,而另外,卻有一股不該有的高興在那跳躍。

「他一直住在香港,很久以前我就知道香港那邊那個女孩,只是我沒想到,他突然會結婚。」

舒雲一雙手掩著臉,頭仰靠在沙發背上,半天不說話。程多倫從沙發上站起來,想走過去說點什麼,又不知所措的坐下,木木訥訥的,總算想到一句可以說的話。

「我給你倒杯水好嗎?」

「幫我倒杯酒。」

「酒,哦,好。」

慌慌張張的倒了滿滿的一杯,發覺太滿了,但又不能再倒回去,程多倫只好雙手捧著,小心翼翼的。

「酒,酒來了。」

極度悲傷中的舒雲,拿開掩著臉的手,看見程多倫端酒的傻樣子。忍不住爆出一串笑聲。

「哪有人倒酒倒那麼滿的?我接過來一定會倒出來。」

「我——,我太緊張—一。我——。」程多倫不敢笑,怕稍一震動,杯里的酒就會溢出來,但,舒雲的笑聲叫程多倫開心極了︰「我去倒掉一點。」

「你會喝酒嗎?」

「會。」程多倫會喝酒,天曉得的!

「你先喝掉一點。

本嚕、咕嚕,這個謊說得程多倫眉都不皺,一口氣喝去了有三分之一,整張臉,像從染缸里撈起來,通紅通紅的。程多倫勇敢而又得意的把酒杯遞過去。

「現在不會倒出來了。」

接過杯子,舒雲帶著笑意喝了一口,身子斜依著程多倫紅得一塌糊涂的臉。

「說謊的孩子。」

「沒有,我真的能喝,只是——只是我喝了臉就紅,沒騙你。」程多倫極力的爭辯,臉更紅了。

「我曾經一個人一口氣喝掉一瓶酒,羅小路可以作證。」

「哦,喝的是什麼酒呢?」

「啤酒。」程多倫窘窘的降低嗓門。

「你曉得這是什麼酒呢?」

「不曉得。

「Gin。」

對酒根本沒有概念,但,程多倫猜想那一定是種烈酒,否則才那麼兩口,胸口就開始燒,渾身火辣辣,頭也輕微的打著眩,有一股什麼要沖出來似的,這感覺很奇妙,飄飄的、恍恍惚惚的,視覺接觸到的任何事物,都有一層誘人的輕顫。跳動。

「它——,很烈嗎?」

「很烈。」觀賞的望著程多倫,舒雲一口把杯底喝光。

「你真能喝。」舒雲真美,她蒙霧般的眼楮,浮雕的鼻脊,憂郁的唇角,沉悒的神情,程多倫感覺這一切都在輕顫和跳動。

「今天陪我聊天,我們不寫東西了。」舒雲有些不穩定的站起來,走到屋角,放了唱片,屋里的氣氛,立即改變了︰「你會跳舞嗎?」

「會——。」程多倫覺得自己在飄了,語態已經失去平衡︰「會跳不太漂亮的舞步。」

這是支快節奏的音樂,刺激而充滿活力。舒雲跳起來了,扭動著身軀,忘卻了陸浩大那致命的電話,忘了年齡,忘卻屋外的世界,忘卻了一切。

音樂由快變慢,由慢變快,停了又換,換了又停,跳跳喝喝。持著杯子,喝到底就往地上摔;發出破碎的爆烈聲,舒雲就瘋狂的哈哈人笑,程多倫也渾然的跟著笑。

跳著、笑著、喝著、摔著、轉著。舒雲跳到臥房,抓了條面紗蓋在臉上。又把自己一頂法國斜女帽套在程多倫頭上,兩人邊跳邊笑,很容易的又造成爆笑聲。

舒雲這三十歲的女人今天花樣多極了,一下長裙,一下短裙,一卜禮服,一卜短裝,毫不回避的在酒意迷糊的程多倫面前更換,又拿出十幾條男人的領帶,一條結一條,結得長長的,在脖子上繞了好幾圈。

「哈,那個壞男人想這樣弄死我,你說嘛,是不是滑稽,笑死人了,哈——。」

「滑稽死了,哈——,笑死了。」

舒雲打開衣櫃拉出一只抽屜,嘩地,倒翻了一地男人的內衣褲。襯衫,舒雲抓起一大把,拿了剪刀,在程多倫面前。

「我們來剪這個男人?」

接過剪刀,你撕我剪,碎了一地。倆個人笑呀跳的,又從廚房瘋出客廳。

白天就這樣瘋過去了,夜從四面八方爬進來。

累了,倆人都跳累了,音樂不會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把唱片換成錄音帶了。舒雲斜躺在地氈上,滿臉的汗,薄衫有些透濕,程多倫在隔著一步距離的地氈上躺著。舒雲透濕的胸口起伏不勻,一個剛懂得神馳女性的男孩,尤其在些許的酒意中,這是叫人蕩漾的時刻。程多倫半撐起身子,紅著耳根,胸口跳著,手指頭陷在柔軟的地氈縴維里。

「你想吻我嗎?」

程多倫深深的吃驚听到這樣奇怪而滿是誘感的話,手指頭陷在地氈里,動也不敢動。

「我——。」

「不要撒謊。」

程多倫姿勢不變的撐著,額頭汗粒成串,如春天爭先恐後萌發的芽苗。

「過來。」

汗一顆一顆落在地氈上,程多倫有些清醒了。

「吻我。」

舒雲閉著眼,胸口個勻的起伏,程多倫移動了身子,緩慢的、慌亂的,靠近了舒雲,程多倫生疏毫無準備,毫無一點認識,低下頭,發抖得厲害。

舒雲突然張開手臂,鉤住程多倫的脖子,撫模程多倫滾燙的臉頰,和顫動的肩。

第四章

案子對站著,這是清晨五點正,爸爸程子祥怒不可遏的抖著,穿著晨袍,兒子程多倫,羞慚、恐懼及尚新鮮的記憶沉浮交織著,額角覆著發絲,衣領有點歪斜。

「你怎麼解釋。」

對站了有十來分鐘之久,程子祥沉重的發出聲音,十分疲倦,從昨夜就坐在客廳,一個五十多歲的父親對兒子的等待,帶著焦慮與擔心,這份疲倦是加倍的。

程多倫沒開口,低著頭。

「說話!你怎麼解釋!」程子祥咆哮的大吼。

程多倫震嚇了一下,又低下頭。

「你回答!」

「我——住在別人家。」

「我曉得你住在別人家,住在什麼人家?」

程多倫沒回答,程子祥朝門外一指,臉色氣得發白,咬牙切齒地。

「我來告訴你,住在那個三十歲還不結婚的女人家!」

這句「三十歲還不結婚的女人」程多倫听過,突然,程多倫瞥見門角金嫂緊張的躲在那。從沒有一刻,程多倫恨一個人恨得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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