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凌御武胡亂地抹去她臉上的淚,緊緊將她摟在懷中,心疼地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別哭了好不好?」
「咳!」突然,他們對面傳來一陣咳嗽聲,明顯的是想引起注意。
凌御武往前看去,是趙芷萱對面的鄰居,將門半掩地看著他們,可能是因為他們講話太大聲,人家出來抗議了。
他向那人點個頭,一臉歉意地道︰「對不起!」
那人也點點頭,便將門關上。
「萱兒,我們進屋里談好不好?」凌御武對懷中的她,輕聲地道。
趙芷萱輕輕地推離他的身子,默然地打開門。
一進到屋里,凌御武也不知道要對她說什麼了。
其實,對她,他放棄了,只是那股不舍不是說放就能放的,何況他還知道了她過去的事。
然而,只要知道她會過得好,那麼那份不舍,自然而然也會消失了。
「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明白,也真的很感激你,可是我沒救了!餅去的一切抓我抓得太緊了,放不掉的。」趙芷萱疲倦地坐在沙發上,第一次如此真誠,沒有防備地對凌御武說。
凌御武見她的神情,難忍不舍,一把將她擁入懷里。
她也沒半點抗拒,就怔怔地躺在他懷里。
也許是她太累了吧!這樣讓他抱著好舒服喔!
若可以,她真希望就讓他這樣抱一輩子……
「听你阿姨說,你媽外表柔弱得讓任何男人見了都想保護她,個性也極為體貼溫柔,讓每一個跟她相處的人都如沐春風。」凌御武輕撫著她的秀發,緩緩地說道。
趙芷萱淡淡地一笑,覺得自己就像嬰兒般,受到呵護疼寵。
這些話她也听阿姨講過,只是她完全沒印象,從有記憶開始,媽似乎就很少待在家里了—就算待在家里,她也不被允許跟媽太過親近,因為媽生病了,記憶中只有父……那個人疼她寵她的印象。
有的也只是在那個人離去後,她被迫去照顧媽,而媽卻回給她滿是怨恨的神情。
記得她對媽做了好多好多的保證和承諾,可是她眼里依然只有恨,完全沒有她這個女兒……
察覺到趙芷萱的身子突然間緊繃了起來,凌御武更是加重雙手的力造,將她深深地擁入懷里。「怎麼了?」他擔心地問。
趙芷萱將頭埋進他的懷里,貪戀這懷中寬厚安全的感覺,輕輕地搖搖頭。
凌御武不以為意地道︰「你說抓你抓得太緊的過去,是指你媽吧?可是那時候你媽生病了啊!你覺得那樣溫柔善良的人,會帶著深沉的恨離開人問嗎?想想她在你還很小很小的時候,疼你愛你的樣子啊!不然這樣對她不公平。」
趙芷萱全身一震。同樣的話不是沒人對她說過,但只有他讓她清楚地听出,他這話是在為媽抱不平!
為什麼她會讓自己跟那個人都不好過?全都是為了媽啊!而他做什麼要為她媽抱不平呢?
凌御武毫無所覺地道︰「一個愛你疼你的人,怎麼可能舍得讓你因她而痛苦呢?萱兒,不要這樣抹殺了她對你的愛。」
話到最後,他不禁泛起陣陣的心痛。
這些話不就代表了他的心?要不是因為愛她愛得不舍,他早就離開了,只是這些話她听得進去嗎?
罷了!罷了!她能這樣靜靜地待在他懷里,任他摟著,就什麼都夠了!
但等王伯父真的離開了,那她……
凌御武的心猛然一震,一臉哀求地看著她,「萱兒!」
他真的不想看到她去面對絲毫無法挽回的傷痛!
趙芷萱也抬起頭來,對上他的眼,眼眸里充滿了恐懼,好一會後才緩緩地道︰「可……可是,現在……還來得及嗎?」
凌御武心中涌起一陣狂喜,他站起身,也將趙芷萱整個人抓了起來,大聲地道︰「我現在馬上開車帶你過去!」
第十章
「御……御武!」趙芷萱有點不自在地開口,「謝謝!真的,真的謝謝。」
這份不自在不是因為他開車的車速過快,而是因為第一次喚他的名。
奇異的,她現在的心情很平靜,兒時的片段不斷在她腦海一一浮現,她真的錯了,真的錯了不是嗎?
那麼疼她愛她的母親她不記,卻只深深記住那個因為重病,而無法控制自己行為的母親。
只是,那個人還會想見她嗎?
她並沒有因此而有退卻的想法,只是無可抑止的難過卻不斷地擴大。
她好恨好恨自己,為什麼要做得這麼過分?
突然,一只大手覆在她的手上,趙芷萱一個怔愣,看向凌御武。
現在的他不該分心,怎麼說他的車速也快沖到一百五了,所以他才極為壓抑地只輕輕握住她的手。
坐在她的身旁,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一舉一動,甚而是她心里的激蕩。
而他真正想做的是,把車子停到一旁,將她摟在懷中好好安慰一番。
但他卻完全不能這麼做,只能盡快加速奔馳。
王伯父一定要等他們啊!否則見不到萱兒,他怎麼瞑目呢?
一到別墅大門口,沒任何為難的,他們馬上就將車子駛了進去。
凌御武抓著趙芷萱的手,老馬識途地帶她往王舟山的房間直奔而去。
他一到達,便將房門打開。
房里的每個人,全都驚訝地看向他們。
許心慈也很吃驚,站起身來,走向他們,神色不善地道︰「你來做什麼?」
對于趙芷萱,她確是有愧于心,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容忍趙芷萱來這里傷害它最愛的人。
趙芷萱不以為忤地環視房內幾名穿著白衣的人。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忙碌?難道是……
「他……他……」她滿臉駭然地直盯著許心慈,目光含著些許的期盼。
「他?」許心慈莫名地激動起來,本來已經略腫的雙眼又開始紅了,「到現在你還這麼叫他?哦!我都忘了,你叫‘趙芷萱’,跟他是沒半點關系的。那你現在又來做什麼?真的要親眼看他躺進棺材,才甘心嗎?」
趙芷萱一愣,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許心慈直搖頭。
因為許心慈的話,分明就是……
剎那間,懼意滿滿地充塞在她心房。
她好想大哭出聲,想沖到床邊去看看他!可是,她的雙腿卻動彈不得,她真的好怕好怕啊!
「王伯母,您這樣說,對萱兒並不公平啊!萱兒今天來只是想跟王伯父好好的見上一面,她跟您一樣也很愛很愛王伯父的。」凌御武立即為她出頭。
萱兒的表情讓他不舍,而且芷萱也很痛苦了,再說這些痛苦還是王伯母他們當年自私的決定所造成的。
許心慈撇過頭去,不願回話。
這時,一名白衣男子朝他們走了過來,「王太太,這兩位是……」
「醫生,你怎麼過來了,我先生他怎麼了?」許心慈訝異地看著地。
「王太太,我很抱歉,我想這位應該就是王小姐了吧!請王小姐趕快去看王先生一面。」醫生面有難色地道。
一听也知道,他這番話算是在宣告王舟山的死訊。
趙芷萱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往王舟山的病床快速奔去。
凌御武也不放心地跟上前。
房間內燈火通明,本來一直在王舟山身旁忙個不停的醫護人員,此時也都停下動作,表情黯然。
躺在床上的王舟山,緊閉著雙眸,枯瘦的身子全插滿了管子。
趙芷萱看得不忍,在他床邊慢慢跪了下來,抓起他的手。
「你……睜開眼好不好?是你說想見我的啊!現在我來了,你要把眼楮睜開……」
王舟山仍是沉睡著,沒有任何動靜。
「拜托!算我求你,拜托你把眼楮張開,每個人都說你很疼我、很愛我,那你就為我把眼楮睜開啊!」她用力握緊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