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該是覆在新娘頭上的紅蓋頭,此時竟被緊抓在手上,她無瑕的容顏滿是怒意,正橫眉豎目地瞪著盧允世。
啊!誰來敲昏她吧!媒婆一臉欲哭無淚地看著新娘子,雖然新娘子實實在在地說出了她的心聲,
盧允世不悅地皺起眉頭,執著縴弱新娘的手稍稍往後一擺。
他手中的人兒,頭巾覆蓋下的紅唇漾出一絲笑意,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盧允世眼角余光瞥到蓋頭下的紅顏,眼中不禁閃著危險的光芒,同時也有幾許訝異。
「哼!男人全是一個樣,無恥下賤!」王芸芸一臉冷笑地開罵,抓著紅巾的手握得泛白。
「呸呸呸!今天是你大喜之日,可別胡亂說話呀!」媒婆立即跑到她身邊,搶過她手上的紅巾,想蓋回她頭上。
王芸芸卻閃過身,一臉憤恨地看著盧允世。
盧允世眉頭皺得更緊。
「盧允世你好樣的,別以為你有錢有勢就可以欺負人,我王芸芸也不是好惹的,今天你休想我會跟你拜堂成親。」她憤怒地道。
盧允世輕蔑地掃了王芸芸一眼,手上的縴弱新娘,頭卻微微一偏,雖然她的臉讓頭巾給覆蓋住,但他知道她正在打量王芸芸,
媒婆聞言更是驚慌,一臉欲哭無淚,「我的姑女乃女乃啊!盧公子可是你未來的丈夫,怎麼可以語出不敬!」說著,她一臉求救地望向蔣景同,卻發現那位代娶新郎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芸芸!」盧府內傳來一聲驚呼,「你這樣成何體統?為什麼不進府反倒在這里吵吵鬧鬧的,像什麼話!」
蔣景同伴著一對中年夫婦,由盧家大門走出來,後面還跟著一群前來賀喜的賓客,人人臉上都帶著震驚,
「盧老爺、盧夫人……」媒婆如蒙大赦地迎上前,臉上還帶著委屈。
「姨娘、姨丈!」王芸芸不情願地喚道。
「允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盧夫人徐心蘭一臉氣急敗壞。這成何體統!
盧家望一臉嚴厲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又看向兒子手中的女子,「你就是張詔鳳?哼!大房都未拜堂,就自己先出花轎,真不知你父母是怎麼教的,連這點禮數也不懂!」
這句話說得很重,嚴重地侮及張詔鳳的長上。
盧允世一怔,沒想到父親會對她產生誤解,本想出口為她開月兌,但最後又忍了下來,因為他很好奇她會怎麼為自己的父母說話,
張詔鳳向前走了一步,螓首微微上仰,「盧老爺您恐怕搞錯了,扶我出花轎的是令公子,不懂禮數的是令公子,我想沒家教的也該是令公子吧!」
她的臉覆著頭巾,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可全身上下所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卻清楚地表達了她對盧老爺話語的不滿。
「你……」盧家望-臉氣結地望著她。
「哈哈——」盧允世長聲一笑。她不但為自己開月兌,更將了他父親一軍。
「孽子!你還笑得出來!」盧家望忍不住怒喝。
「爹,這事的確是孩兒不好,不過為了省麻煩,我還是堅持一日迎娶二妻。」盧允世無謂地解釋。
「允世!」徐心蘭快被兒子給氣死,「你就是這麼不听話。」她當初就很反對,現在可好了吧!果然鬧得不愉快了。
「哼!」王芸芸一聲冷笑,「不拜堂娶妻,豈不更省事?」
盧允世睨了她-眼。
「今天可是盧家的大喜之日,有什麼事等拜完堂再說吧!」賓客中,有人急忙勸道。
徐心蘭一听也是,她按下怒火,「好了!快進去拜堂,誤了時辰可不好。媒婆你幫我扶著大少夫人。」
王芸芸聞說,正想開口再說,卻被盧家望喝阻。
「芸芸,家里的事你不管了嗎?」盧家望沉重地看了她一眼。
「我……」王芸芸無奈,最後也只能靜靜地由人擺布。
兩個新嫁娘被人攙扶著,從盧家大門走到大廳,一段小小的路上氣氛低迷。
☆☆☆
真是一場鬧劇!
鏡中的人兒,點著胭脂的容顏上,帶著些微笑意。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還笑得出來?不過說真的,她現在的心情還真是有點愉悅。
雖然在拜堂之時,盧家二老仍不忘給她一些小小的羞辱,但都沒盧允世帶給她的大。
他真是卑鄙、無恥、下流,都有這麼一個率直美麗的妻子了,為何還要來招惹她?
那天娘要她去向菩薩許願,求個好姻緣,想不到竟惹來他這個禍患!
「哼!」張詔鳳忍不住一聲冷笑,笑中帶著幾許哀傷。
張家確是今非昔比了。她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腦海閃過千頭萬緒。
伊水河畔……
第二章
伊水河畔得巧遇,巧遇人間傲氣女,
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
伊水河畔,碧波如鏡,岸上楊柳青青,往對岸望去,群山迤邐,滿山松柏,郁郁蒼蒼;無數清泉從山崖旁的石罅中進出,似珍珠如牡丹,蓄為芳池,瀉為飛瀑。
一雙晶亮的眸子,嵌在一張艷麗無雙的容顏上,其上還點綴著紅唇俏鼻。
眸子里見不著任何人,只是一逕向遠山眺望,那縴細的身子披蓋著一條淡紫色絲綢,
隨風飄揚,顯得孤寂傲然。
洛都四郊山水之勝,龍門首焉,是因為多了這名女子嗎?
小小的身子在這雄山巨水里,娉婷飄逸、若隱若現,看起來好小好小,又那麼不容忽視,將盧允世的目光,緊緊、緊緊地抓住……
伊水西岸,奉先寺下,和煦的日照透出一股優閑靜謐的氣氛,來往的人們三兩成群,其中兩名年輕公子鶴立雞群尤顯突出,人群里不時有人向他們投以注目的視線。
「縣令那里一直派人前來,我想誠靖王的耐心是用盡了……」其中一名白袍男子,手握搖扇,神情慎重的說完話,然後等著同伴搭腔,可等了一會兒才發現,他的同伴似乎沒將他的話听入耳。
他疑惑的回頭,循著同伴的視線看去,了然地一笑,「允世,你看上那位姑娘啦!也難怪,那姑娘確是人間少見的絕色!」他真心贊嘆,
盧允世愣了下,一臉不在意,「絕色倒未必,不過確實有種特別的美。」語畢,又朝那佳人望去。
他一身藍袍長掛,滿身不羈,臉上帶著傲睨世人的輕狂。
或許是盧允世的眼光過于灼熱放肆,那佳人竟回過頭望了他一眼。
他也毫不心虛地回以一笑。
張詔鳳眉頭微微一皺。
好個放肆的魯男子!明明一副人模人樣,目光卻如此無禮,真不知竹兒干啥去了?買個香燭也能買那麼久。
她一副好心情,不禁被壞了一半!
「小姐!」像是回應她的埋怨似的,一名少女緊張地喚道。
「你不是去買香燭嗎?怎麼什麼也沒帶回來?」張詔鳳一臉疑惑地望著小丫鬟。
「我……我們還是改天再來吧!今天……不太好進廟。」竹兒吞吞吐吐地回道,目光還不停地瞟向四方。
張詔鳳不解,「為什麼?」
「這個……」竹兒一臉為難,不知該怎麼說。
此時,那雙灼人的目光,又極為放肆地在她身上探索游蕩,張詔鳳不禁怒火中燒,回瞪了那人一眼。
她從沒見過如此輕佻的人,簡直無可救藥!
「啊!」竹兒忍不住一聲驚呼。
難不成今天是大煞之日?廟里有只惡狼不說,廟外竟還有頭猛虎,不過這只虎看起來是對她家小姐有意思,應還不會有事吧?至少這頭虎,她還沒听說過有什麼惡行……
「怎麼了?」張詔鳳被竹兒這聲驚呼喚回注意力。
「小姐,我們還是快回家吧!那位一直看你的公子名叫盧允世,生性傲慢、目中無人。剛才我去廟里,發現地方上的超級惡霸在那里調戲良家婦女,只要有點姿色的姑娘被他看到了,下場都很慘的。」竹兒緊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