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樂嗎?也許是,也許不是。快樂是在她暇想徐皓銘是她百分之百的情人,一個衷心疼她寵她愛她的情人,可以任她作天馬行空的浪漫旖想,甚至隨她發揮想像空間好來解釋他所有溫柔的動機時,她的確是快樂的,但所有的幻想終歸幻想之後,她必須面對的現實就是不可避免的痛苦,現實到底是殘酷的,可以捧她到雲端,也可以毫不留情地將她狠狠摔下,幸福的反面就是痛苦,而這兩種極端的感受她可以說是嘗到箇中滋味了。
所以,她盡可能武裝自己,面無表情地應對他的笑語!如果不這麼做,她怕她會枉顧他有心上人的事實,將心中的情感全部決堤而出,強迫他接受自己。不論結局變得如何,勢必都會有人受到傷害……她,真的不願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傷害別人,就算是自己受傷,那樣的難堪,她也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去承受。
看來,維持表面的平靜,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仔細地考慮過,過一陣子等到適當的時機就要搬回家里住,這樣,和徐皓銘解釋理由也比較說得過去,不會顯得太牽強。
「雲伊,螃蟹蒸熟了,快來吃。」徐皓銘端上一大盤當天從澎湖空運來的螃蟹,向谷雲伊嚷道︰「每一只都有很豐富的蟹黃喔!哇!看起來真棒!」徐皓銘和谷雲伊從小就一直十分嗜吃海鮮,那種非凡的熱愛簡直無可比擬,為此,徐皓銘還學會了各種烹調海鮮的廚藝。「最最新鮮的螃蟹要用蒸的才能完全吃盡它的鮮味,否則就感覺不出肉質的女敕度及口感。」他十分有心得地說著!貪饞地看著二十幾只絕對美味的螃蟹。
拒絕不了美食的誘惑,谷雲伊硬是平靜地走向餐桌——即使那股在蒸的過程中飄溢出的香味早就令她哈得要死,但她仍表現得十分冷靜。
通常她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徐皓銘也感覺到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哪里惹她不開心,卻也清楚她的冷淡態度及保持拒離的情形已經持續好幾天了;其實今天特意叫人帶螃蟹過來是想在哄她開心之余,可以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是目前看來,她似乎並沒有很明顯地改變態度,她執意問著不說,他也著實無從問起。
既然如此,美食當前就撇開一切先享用再說,來日方長嘛!
他抓起一只肥大的螃蟹,拿起銀色的小鎚子輕敲蟹螫,再扒開硬殼取掉鰓後遞給她。「看!殼里有好大片的蟹黃,你不是最愛吃嗎?會湯,小心一點!」無論谷雲伊如何氣他,他都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對她的那分心。
比雲伊垂下眼,內心盡是感動,她接過去,抬眼看到他也抓起一只準備大快朵頤一番。
不再多想,她拋開顧慮,加入他的行列……
***
自從谷雲伊發覺自己真正的心意後,徐皓銘也因此被她莫名其妙地冷落至今,這期間已有半個月之久。
她害怕自己的感情一旦宣洩出來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她很小心地保護著心中這層隄防,原本兩個人一起生活對她來說應該是很快樂的,但現在卻變成一種酷刑;她刻意變得冷淡,下了班回家梳洗吃飯後便早早就寢,他對她的噓寒問暖她都一概不理,他對她愈好,她心里就愈害怕!她怕自己愈習慣于他的關心體帖,最後愈沒有辦法痛快干脆地離開他。
他不是她專有的,所以,所有的妄想對她而言都與罪惡劃上等號。
同床而眠對谷雲伊來說同樣也是一種折磨,過去坦然自在的心情早已消失不見,每個夜晚戰戰兢兢地睡在床的邊緣,全身緊繃僵硬不敢隨便翻身,就怕自己會不小心越過雷池。
這一晚,她同樣以過去幾天的冷淡態度對待徐皓銘,偏偏小骯嚴重的悶痛又開始了。
包巧的是,止痛藥上回她吃完了沒買,這下她可好看了。
劇烈的疼痛使她全身疲軟!她躺在床上,整個人昏昏沉沉……
「雲伊,吃飯了。」徐皓銘看到她梳洗完畢自浴室出來後,似乎相當疲倦地躺在床上。
「你自個兒吃吧,我吃不下!」她以十分虛弱的聲音回應。
「那怎麼行!下了班之後也不見你吃東西,就算是跟我嘔氣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多少吃一點嘛!」他知道她刻意疏遠地,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但心中很是難過。
「雲伊。」他見她沒反應,走到床邊喚她。
這一看可不得了了,他看到她臉色蒼白,身體微顫冒著冷汗,而且眉心緊蹙,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
「雲伊?」他整個人緊張了起來。「你怎麼了?」
「沒什麼,老毛病了。」她揮揮手,表示沒事。
「這樣還說沒事?」他整顆心都被她痛苦的神情給擰了起來,她居然說沒事?
「你哪里不舒服?我帶你去給醫生看看。」
「我真的沒事,只是『那個』來了嘛!」她把棉被拉起來,手依舊抖得厲害。
「我是因為體質的關系才會痛成這樣,醫生說我這叫原發性神經痛,結婚以後生了小孩自然就會消失的,我媽告訴我她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她拍拍他的手要他安心。「嚴重的時候甚至還會吐呢!我現在還算是好啦,別擔心,你快去吃飯吧!」
「我也吃不下了。」徐皓銘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她難過,自己卻幫不了半點忙。
「那……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使你比較不痛呢?」他問。
「我的止痛藥上次吃完忘了買。」
「我現在去藥局,你等我,我馬上回來。」徐皓銘拿了鑰匙就沖出門去。
餅了大約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他沖進門,將止痛藥拿給谷雲伊。
「先吃飯再吃藥,效果比較好。」他拿了添好的飯菜給她。
比雲伊依了他,乖乖地吃完晚餐。
他倒一杯白開水給她;她接過了水,吞下兩顆止痛藥。
「好好休息吧!明天請假,不要去上班好嗎?」他詢問她的意見。
「嗯,我會請假。」谷雲伊點頭。「明天還要痛上一整天呢!」
徐皓銘心疼極了,抱住她發顫的身子。
「還痛嗎?」他問。
「嗯,藥效還沒發揮出來,說不痛是假的!」她連說話時,聲音都是抖的。
「明天公司里正好也沒什麼事,我在家里陪你。」他告訴她。
她無助地攀著他的頸項,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中,感受著在他懷里所帶給她安全適意的堅強與美好,他的細心體帖像一陣暖流注入她的心中。汲取他獨特的男性氣息,感動的淚水決隄而出,將他的前襟濡溼了一大片。
「你在哭嗎?雲伊?」他擔心地問,想看她的臉,但她硬是不肯把頭抬起來。
「還很痛嗎?是不是止痛藥沒效?」
比雲伊沒有回答,只是一逕地搖頭。
「你知道嗎?這陣子你對我一直是不理不睬,害我想破了頭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哪里做錯了,如果你是身體不舒服、怕我擔心而疏遠我,就像今天這樣,萬一你真的出事了……」徐皓銘喉頭哽咽。「我真不敢想像那種情形……」他的手臂收緊,密密地圈住她。
比雲伊听了他的話之後,眼淚掉得更兇。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他每句話的口吻都讓她覺得他像是她的情人,而不是弟弟呢?是自己心態上的問題,還是自己訊息接收錯誤?她此刻腦子里盡是一片渾沌,唯一感覺到的是自己被他擁在懷中,而臉頰正舒服地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明知道這是不合禮教的行為,也明白徐皓銘早已心有所屬,但她仍是痴心地想依靠他,這是怎樣矛盾的心情呀?她利用他們從小建立的感情和他對她的關心杜絕也霸佔了其他女人能夠接近他的機會,自己不婚也就算了,難道她要他也陪著她獨身?這對他而言並不公平,況且,徐皓銘的父母總會替他安排婚事,到時候她是不是就該順理成章遠遠地躲到一旁祝福他?她能夠做到這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