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憶蓮遲早要走,但他沒料到竟然會在這種時候。此時兩人的情感正濃,心里實在不希望彼此分離。一听到憶蓮的父親要帶她離開,心里就難以接受。
進到廳里,就見到司徒邀月、黑莫及其手下和憶蓮的父親都在廳內。
「常伯父,您要離開了嗎?」司徒焰日劈頭就問。
「是呀!出來這一趟就是要到阿黑的擎天堡去,如今待在山莊里頭也夠久了,我想我們父女倆也該告辭了。」常老頭一本正經地回答。
「爹,您事先怎麼沒告訴我呢?」憶蓮感到奇怪,這不像是爹親的作風,以往他無論做什麼事之前一定會先告訴她。
「告訴你做什麼?反正都是要走的。」
听到這里,憶蓮心里頭那股說不出的怪異感更強烈了。
「伯父,您不再多留一段時間嗎?」
「不了,我跟蓮兒都留在這里太久了。」
「可是,還有血鳳玉的事……」
「這事就交給你和阿黑去查就好了,關我們父女倆啥事?」
兩人一來一往,司徒焰日雖然也發現了老者的態度似乎不太對,可是急于挽留常家父女的他也沒法去管了。
反倒是憶蓮語出驚人,令大家都吃了一驚。「爹,我要留下。」
她直覺地認為自己此時應該留下。
「丫頭,你憑什麼留下?」常老頭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想留,就可以留下呀。」她不解地看著父親。父親向來不都是最隨興的人了?怎麼這會兒卻婆媽起來了,留在冷劍山莊里頭居然還要理由?
「是呀,伯父,你們大可在這里長住。」司徒焰日听到憶蓮這麼說,連忙答腔。
老人卻開口說了︰「長住?老頭子和丫頭與冷劍山莊無親無故的,怎可在這里長住?如果是親戚也就罷了,但連點親戚關系都攀不上,不過是朋友罷了!蓮兒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家,就這樣住在這里,難免會惹人閑話,倒不如早點離開的好。」
「憶蓮她……」想說憶蓮不僅僅是朋友,更是自己心中認定的伴侶,但司徒焰日卻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說得婉轉。
「這樣直呼女孩子的名字不太妥當吧!」看不清老者的臉,但語氣卻平板得緊。
听到這樣的語氣,似乎是要分開兩人的關系,從此以後兩不相干!他心下一冷,竟冒出了一個想法︰雖然兩人非親非故,但只要結了婚,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呀!
司徒焰日在男女關系上向來口拙,卻不知從哪生出的膽量,拉起了憶蓮的小手,向常老頭說︰「在下愚昧,但請伯父將令嬡許配給我!」
話才出口,他整張臉便紅了起來。
這樣的話早在心里想了許多遍,沒想到居然是在這種時候,當著大伙面前說出來。
才想著依剛才憶蓮父親的態度,似乎不會輕易答應,就听到老者愉快的笑聲。
「哈哈!總算把你心里的話逼出來了吧!早說不就好了嗎!」
一反適才那不近人情的語氣,老人又恢復了之前的爽快。立在兩側的黑莫與司徒邀月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從一開始就沒說話,此刻二人臉上都有著笑意。
局面好像變得有點奇怪,司徒焰日還有點不明所以,旁邊的憶蓮卻嘆了口氣,說︰「爹,你果然是在計畫什麼。」
「唉……爹是看你們兩人實在太溫吞了,才想出這個辨法呀!要不,司徒小子不知要到何時才有膽子開口提親喔!」
听到這里,司徒焰日本來就不是蠢人,當然也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伯父,您用的是激將法!」
老者笑說!「你這個人呀,平時腦筋清清楚楚,做事也干淨俐落,唯獨遇上了跟蓮兒有關的事就不干不脆的!幾次在我面前支支吾吾的,想提親的話都說不出口,不這麼逼上一逼,你到現在還開不了口呢!」
「那……離開的事……」想起了門口的馬,司徒焰日問著。
「阿黑的確是要回去了,老頭子也要跟著他到擎天堡一趟。就是因為這樣,才趕著把你們倆的事辦一辦,先訂個名份下來也好。你這個準女婿,我看了還挺中意的,可不想讓我女兒少了這麼一個好對象呀!」
看了看憶蓮,只見她面泛霞紅,顯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仍是喜悅的。司徒焰日執起她的手,接著面向憶蓮父親,以最誠懇的語氣說道︰「伯父,我在此發誓,此生必定好好善待憶蓮,希望您能成全我們的親事。」
「唉,不是說了嗎?只是先訂個名份。想成親,還是得照規矩來,你父母還在,禮數可不能少。我是想,先交換個信物,訂個親,這樣蓮兒住在這里也比較說得過去。」
「當然!」仔細想想,身邊有什麼可以當作訂親信物的東西呢?
他還沒想出來,邀月倒先走上前,笑著說︰「大哥,娘以前不是給過你一個東西嗎?」
她一提,他就想起了,連忙從胸口掏出一個貼身收藏的玉佩。那是一塊方形羊脂白玉,溫潤光滑,上頭刻著簡單的圖樣,中間則是一個「日」字。
「憶蓮,這給你。這是小時候我爹娘送給我們兄妹保平安的,一人一個,貼身收藏。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接下了白玉,恍如也接下了他的心,憶蓮珍惜地捧著玉佩。
「可是,我沒有什麼可以當信物的……」憶蓮有點苦惱。
「丫頭,這個不是你的嗎?」常老頭拿出了之前收起的血鳳玉,遞給女兒。
眨了眨眼,看著手中的血玉,憶蓮嘴角浮上了一抹笑容,「是呀,這塊玉也算得上是有點關系呢!」倘若沒有血鳳玉,自己又怎能在冷劍山莊里頭待上這麼些時日,想必是在傷好後便會離開了吧。
她無言地將血鳳玉交給司徒焰日。兩人各自握著手中的玉佩,凝望著對方。
「好啦!老頭子心里的事算是放下一樁了。阿黑,我們走吧!」看到兩人交換了信物後,常老頭說走就走,竟馬上朝著大門走去,要離開冷劍山莊。
「爹,你要走了?」憶蓮有點不舍。
「伯父,再多留幾天吧!」司徒焰日也出口挽留。經由剛才信物的交換,他和憶蓮已成了未婚夫妻,兩人之間又貼近了許多。
「只是離開一陣子,一、兩個月後還要回來的,強留這些天有什麼用?將來的日子還長得很呢!」隨著談話,一行人已來到門口。黑莫的幾個隨從已經在馬旁待命了,而行李與衣物也早打點好了。至于憶蓮的行李則是被卸了下來,送回原來的房間。
看著他們坐上座騎,憶蓮往前踏了一步,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最後,只是目送著他們的背影離開。
「憶蓮?」司徒焰日見她呆楞地看著前方離去的人馬,溫柔地喚道。
見到他眼里的關心,她漾起了溫柔的笑。
「沒什麼,只是爹和阿黑都離開了,突然覺得有點寂寞。」
他不語地攬過她肩頭,感覺到彼此的踫觸與溫暖。
前頭離去的快騎只剩下一點黑影,沒一會兒就看不見了。兩人同時一望,看著身旁的人,竟像是心有靈犀——
現在,不過是個開始,將來的日子還長得很呢。
相視微笑,兩人走回山莊,彼此牽連的手,似乎也代表了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