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憶蓮一听,直覺其中內容必然精采,一副興致勃勃的神色。
「安史之亂時,唐玄宗南下避禍,據傳他出宮時還帶了許多財寶,除此之外,他身邊也跟了不少武林高手,以保聖駕。」
「那又怎樣?」憶蓮問。
「為了怕真有個萬一,因此他命令手下將財寶藏起,再請那些高手將武功錄下,成為一本集各家武功大全的秘笈。如此一來,倘若安祿山真的成功,其子孫也可憑著他所留下的財寶及武功東山再起。當然,安史之亂最後還是被平定了,但是那批財寶與秘笈卻始終沒有隨皇帝回京。到了唐末,從皇室流出了一個說法,說那批財寶仍藏在當年唐玄宗的指定之地,而要找到那筆財寶,就必須找到皇家代代相傳的紅青二玉。血鳳玉及青凰玉。」將手中的血鳳玉遞給憶蓮,趙珞看著她把玩著手上的美玉。
「原來如此……」看著熟悉的紋路,絕美的鳳鳥仍舊待在團簇的火焰中,刻功精致,但之前又豈會想到這樣的一塊玉竟隱藏了這些秘密。
「青凰玉早已下落不明,按理說只有一塊血鳳玉是沒什麼用,可就是有人為了這塊玉爭得你死我活。他們多是自認為聰明,認為就算沒有青凰玉,單憑一塊血鳳玉也能自行找出藏寶的地點。可惜百年以來,這麼多人為了這塊血鳳玉打打殺殺,可財寶仍是連個影子都沒有。真搞不懂那些人為什麼還不死心!」趙珞不屑地說著爭奪血鳳玉之人的愚蠢。
「因為……他們心中還是抱持著希望吧?只要財寶沒有露世,只要沒有人能證明這傳說只是一個謠傳,這個希望就會永遠存在……」憶蓮看著玉佩,心有所感的說出了這些話。
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番話,其他三人都只是看著她。
憶蓮環顧四周,見三人不語,不解地歪著頭問︰「我說錯了嗎?」
司徒焰日開口說道︰「是沒錯。可是,我認為那應該是人性的貪,而非希望。」這種丑陋的人心,怎可與希望二字相提並論?希望應該是指追求美好事物,而非貪求世俗財物。
「那有什麼不同?同樣都是冀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只是每個人追求的都不一樣。有人追求財富權勢,有人追求如花美眷,有人渴望相守一世,但只要踏錯一步,用錯手法,最初的希望便馬上成為可怕的。但其實……二者原本是相同的呀!只不過,是一體兩面罷了。」想著父親平時對她說的話,憶蓮緩緩道出了自己的感想。
三人一凜!沒想到憶蓮單純的一番話都令他們有所頓悟。
憶蓮輕輕一笑,問道︰「你們怎麼了?」她看著自她開口後便突然不說話的三人。
「沒事,只是想到些事……」司徒焰日首先開口。听到她的話後,心里不禁有所感觸,為了轉移思緒,他開口問道︰「憶蓮姑娘,我想請問你一個冒昧的問題。」他的眼神變得凝重,小心詢問著。
「你問吧。」憶蓮不以為意地回道。
「你是令尊的親生女兒嗎?」
此言一出,邀月面露責怪之色,以眼神示意兄長此時不應如此直接提出這個問題;而趙珞仍是一副輕佻神色,但眼神已不再輕松,隱隱透出令人心寒的利銳。
環顧三人,憶蓮偏頭想了一想,回問︰「問我這件事,有什麼用處?」
「這得先請你回答這個問題後,才能告訴你。」司徒焰日說。
「嗯……」憶蓮有點迷惑,但最後仍是相信了他,開口說道︰「我不是我爹的親生女兒。」
此言一出,司徒焰日與趙珞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趙珞笑問︰「那麼,令尊可曾說過是在什麼情形下撫養你的?」
回想了一下過往,憶蓮閉起眼楮慢慢回憶。
「爹說,當年他雲游四方,在北方一個已經無人的破舊農村中找到了尚在褓中的我,當時我身邊什麼東西都沒有,已經奄奄一息,可是還是很努力的哭出聲音,他听到了哭聲才找到我。」
想起五歲時父親告訴她當初拾獲她的經過,她才明白自己原來不是爹的親生女兒。為了這件事,她想了很久。
「爹,那我真正的爹娘呢?」
「我也不知道,也許死了,也許他們存心要丟棄你,也或許是你爹娘出了什麼意外,所以無法撫養你。」抱著幼小的身子,常父憐愛地模著她的頭。
「那蓮兒是沒人要的小孩?」五歲的憶蓮想起山下村子里頭受人嘲笑的孤兒,想起那孤兒被其他孩子笑是沒人要的小孩,不解世事的稚女敕心靈瞬時一痛。
「什麼沒人要的小孩!你現在不就是爹的女兒?」父親輕輕敲了敲她的頭。
「不要管世俗那些血緣之說,家人這種東西,並不只是靠血緣建立起來的。你只要知道一件事,你喜不喜歡爹?」
「喜歡,爹是世上最好的爹。」憶蓮堅定地點了點頭。
「嗯,蓮兒也是我最可愛的寶貝女兒,雖然我不是你的親爹,你也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那有什麼關系?我永遠都會是你爹。」
似懂非懂,但是看著父親溫柔的神情,原本輕飄飄的心霎時落了地,安了心。
「記著,蓮兒。世間人常常會迷惑于一些表象的東西,而忽略了人最根本的心情,為了一些死板板的規定,硬是抹殺了自己的心,但是,有的時候,順天道之心而行才是正道……」
憶蓮出神地想著過去的情景,三人都不敢出聲打擾,于是亭子中一片沉默。
夏風混著池中蓮花的香氣,不斷吹拂著,池水中躍出了一尾魚,噗通的水聲將憶蓮從過去拉了回來。「對不起,我發呆了。」憶蓮敲了一下自己的頭,不好意思地說。
「不要緊,是我提出的問題不好。」司徒焰日想起適才憶蓮略帶落寞的神情,心中便開始責怪自己不應為了尋找真相而問出如此傷人的結果。有哪個人在知道撫養自己的親人並不是血親時,會不難過苦惱的?
「與你無關,這件事早在我五歲的時候爹就已經告訴我了。他認為我遲早也是要知道的,與其在長大後告知我,還不如在我幼時告知,小孩子的接受力比較強,而且復原速度也快。他只是認為我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即使沒有血緣關系,但父女間的情感,是不可能說斷就斷的……這與血緣無關,而是與人的心有關。」淡淡說著,憶蓮臉上掛著一抹坦然的笑。
司徒焰日與趙珞不語。在听了憶蓮的話後,二人皆不忍再談下去,因為此時若將他們心中的臆測道出,勢必會對憶蓮造成傷害。
從憶蓮的話語中便可听出她對自己父親是全然信賴、毫不懷疑的。然而在看了血鳳玉之後,二人心中都做了最壞的打算,對憶蓮父親的說詞只信了五分,畢竟憶蓮所知的一切,全都是由她父親所告知的,豈知其父是否隱瞞了真相,另編一套說詞來應付憶蓮?
司徒邀月看了看兄長及趙珞,好心地為他們打了圓場︰「哥哥,我看今天就先聊到這里吧!我同憶蓮約好了,今天要出外散心。憶蓮,我們走吧。」她回頭看著憶蓮說道。
「好啊!」在冷劍山莊住了數日,她與邀月的感情變得熱絡多了,從起初的常姑娘換成了如今的憶蓮,她也直呼邀月的名字,感覺多了一個好友,憶蓮心里很是高興。
忘了詢問司徒焰日為何要探查她的身世,憶蓮與邀月雙雙離座。
「司徒,你認為如何?」看著兩個女人離開了,趙珞才卸下了臉上的笑容,問著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