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這就能夠解釋為何子風兄為她療傷時,發現她沒有中毒的跡象的原因了。邀月心中如此思忖著。
「本來在畫舫上的時候,我就想叫大家不用擔心,可是那暗器上的毒真的太強烈了,我還沒說完話就昏過去了,一定讓你們擔心了吧?」想起了昏迷前的景象,憶蓮埋怨著自己事前沒說清楚,一定讓許多人操心了。
「常姑娘,不知你父親名號為何?是否需要我們代為通知呢?」邀月略微思索後,如此問道。
「我爹?爹就是爹呀,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常老爹,名字……不曉得!」憶蓮毫無愧色地說。
邀月楞了一下。「不知令尊名諱,那……可有什麼方法聯絡上他嗎?」邀月再問。
「沒有。」干脆明快。
「那麼……」邀月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擔心,我爹會有辦法找到我的。我們之前落腳的客棧,房間應該還留著,我回去那里等他就好了。」憶蓮毫不擔心地說著。
「那怎麼行。你傷口還沒好呢。況且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住在客棧,實在太危險了。若不嫌棄,請住在莊內吧!客棧那邊我會派人留口信,倘若令尊前去尋人,掌櫃的就會轉告他你在冷劍山莊作客。」邀月想了一想,覺得不放心,決定留憶蓮住下。
「這個……」這里的房間比較大,又干淨,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上沒有錢。錢包放在父親身上,父親一走,自是半分錢也無,身邊只有一些貼身物品……留在這里,應該沒關系吧?
憶蓮想了一想,就對邀月點頭說道︰「既然這樣,我就留在這里吧。還有,我的衣服還留在客棧,我可以去拿回來嗎?」
「當然可以。」邀月笑著。
「月妹,客人醒了嗎?」門外此時又有人走進。司徒焰日接到侍女的報告,說常憶蓮已經醒了,便連忙趕了過來探望。他推門進來時就見憶蓮正埋頭苦吃。
只見常憶蓮毫不理會他,只專心吃餐,他也不好打擾,便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安靜地等她吃完。很快的,憶蓮便解決了餐點,然後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對面的司徒焰日。
「真抱歉,我實在是餓昏頭了。」
「沒關系的。」司徒焰日不以為意地說。
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除了自己妹妹及朋友以外的女人,對他完全沒有反應的。以往所見到的姑娘,常是看著他的容貌,然後便開始臉紅,或者有心無心地暗示著對他有意。而眼前的常憶蓮卻完全不在乎,就好像他是一個平常人一樣。
「你是在畫舫上救了我的人,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想起眼前的男子就是在畫舫上接住她,使她免去一場無妄之災的恩人,憶蓮就心生感激,問起話來也就稍微恭敬了些,心里則是打定了報恩的念頭。
司徒焰日對居然有人不認識他感到不可思議,但仍是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我是司徒焰日,目前代替父母管理冷劍山莊。」
「我姓常,名憶蓮,原本與父親居于蜀郡,為了探望許久不見的師弟,前幾個月才和父親一同出游,到杭州來見識。」憶蓮禮尚往來地報上自己的名字。
「你師弟?他人現在在杭州嗎?」邀月一听,連忙問道。
「他不在杭州,我們只是順道在這里待了一會。原本預定一個月後要去找他,但是他住在哪里,只有爹知道。爹不在,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
「敢問令師弟大名?」司徒焰日問。
「名字……我只叫他阿黑……這幫不上忙吧?」憶蓮心中開始埋怨起自己怎麼不把阿黑的名字記住。
听到「阿黑」這稱呼,就知道只是一個匿稱而已。試問有誰可以憑著一個匿稱,在茫茫人海中找人?更何況連居住的地方都不知道。
「對了,你師父是誰呢?」希望從憶蓮的師父名號可以得到一些線索。司徒焰日問著。
「就是我爹呀。」又繞回原點了。
看著眼前充滿無辜神色的姑娘,司徒焰日素來鎮定的面孔也不禁露出了無奈……頭一次遇到這麼迷糊的女孩,真是大開眼界。
司徒邀月看著大哥想嘆氣的表情,心里十分好笑,但從小養成的習慣,使得她很有技巧地將笑容從大笑硬轉為微笑。
「大哥,常姑娘她還有東西留在原本住宿的客棧里,可否勞煩你陪她過去一趟?」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看了看坐著的兩人,她決定先讓大哥和眼前這個迷糊但純真的姑娘有相處的機會。
「我自己去就好了!」憶蓮搖著小手說道,「東西不多,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不是東西多不多的問題,而是怕你在路上遇到危險,畢竟,前幾天你才遇到行刺的場面,難保那些逃月兌的刺客中有人還記得你,進而對你下手。有我大哥在你身邊保護的話,就不用擔心了。」司徒邀月分析給她听。
「他們要找也只會找六王爺呀,找我作啥?」憶蓮好疑惑。
「呃……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司徒邀月沒想到她會突出此言,而之前說的理由,因為是匆忙中想出的,的確也有些漏洞,連忙補上這句。而單純的憶蓮則接受了她的說詞。
「大哥?」邀月杏眼帶笑,看著在一旁想得出神的兄長。
「也好。走吧。」回過神來的司徒焰日馬上站起頎長的身子這樣說著。
「去哪?」憶蓮腦袋還轉不過來。
「去客棧拿你的行李。」
「呃……可是我……」
「你之前住哪家客棧?」司徒焰日問得明快,還帶著不容人質疑的態度。
被那如命令般的問句一問,憶蓮迅速回答︰「來興客棧。」
走出冷劍山莊,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只是慢慢走著。
憶蓮很自然地看著周圍的店鋪及過往人潮;而司徒焰日只是跟在一旁,看著憶蓮在那兒左顧右盼,心里有種被漠視的刺痛感。
身為冷劍山莊的少主,再加上出色的容貌、穩重的性情、不凡的武藝,無論是江湖俠女抑或閨閣千金,傾心于他的女人自是不少;然而他並不像好友趙珞一般,流連于花叢中自由自在。對于女人,他向來是保持距離。當然,也有女人將他視為好友,並不帶任何意圖,沈青艷便是一例。但是……像憶蓮這樣的女孩的確少見。
她並不是沒注意到他的容貌英俊,也不是沒發現他的家世背景良好,但是她對他的態度,只有剛見面時贊他一句「長得好看」,之後再見到他,就好像他是個平常人一般,自在地閑話家常,毫無忸怩之態。她看人時,也是將眼光直直對上人的眼楮,坦蕩蕩的,自然的。起初也曾懷疑她是刺客派來臥底的,但在看了那雙眼楮之後,他很清楚她絕不是那樣的人,因為態度可以作假,但眼神卻騙不了人;她的眼神,是他所見過的人中,最純真正直的……看到憶蓮嬌小的身子在人潮中被擠到一旁,他伸手出去,拉住了她的手。
「小心點。」他叮嚀了一聲。
「謝謝。」憶蓮回頭對他笑了一下,很大方地道了謝。
忘了男女有別,司徒焰日仍然抓著她的手,憶蓮也不以為意,就任他牽著手,直到客棧門口。
「到了,就是這里。」憶蓮伸出手指,指著客棧的招牌說著。
司徒焰日此時才後知後覺地連忙放手。他看向憶蓮,怕她會有所不悅,但見她神色平常,心上的一塊大石才放下。
渾然不覺他的舉止,憶蓮走向櫃台,向掌櫃詢問這幾天是否有人回來。只見掌櫃的點了點頭,說︰「常姑娘,你父親昨天回來過,他對我說房間仍然留著,直到你回來。另外,還有一封信要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