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著他走進那漂亮又豪華的屋子.治邦的父母都坐在客廳,一臉歡迎的笑容對著嘉芙,尤其他媽咪,視線停在她面上後,就沒移開過.
嘉芙很尷尬、很窘,她又要演戲,希望這次能演得好,順利過關.
「張小姐是律師,是吧!」母親問.
「叫她嘉芙就行了,」治邦坐在嘉芙旁邊.「她是家鎮的助手.」
「很好,很好,」母親笑意更濃.「其實你該早些來看我們的.」
嘉芙不知該說甚麼才好.
「回來晚了,因為今晚嘉芙家有客人.」治邦搶著說︰「她很過意不去.」
「不晚不晚,」母親看兒子一眼.「阿邦說你們打算兩個月內結婚,時間夠嗎?有些事我們可以幫忙的.」
嘉芙呆怔一下,兩個月內結婚?她瞠目結舌,這只不過是應付王太的話而.
治邦輕輕踫她一下,示意她別出聲.
「是有這打算,」他說︰「當然要你們幫忙,否則我們一定來不及.不過嘉芙已辭職,全力籌備結婚的事.」
「太好了,」父親很興奮.「需要甚麼盡避告訴我,陳家第一次辦喜事,不能馬虎.」
「地方訂了嗎?一定要在『君悅』.」母親說︰「我跟他們熟,可以替你們訂酒席.」
「選好日子了嗎?」父親熱心地問.
治邦也開始有些不安似的.他看看嘉芙,下意識地移動一體.
「明天告訴你們,」他把手放在嘉芙身上,安撫著她.「我們還要商量.」
「一定要選蚌黃道吉日啊,」母親最關心這件事.「別說迷信,這最重要.」
「我們會選.」治邦說︰「你們要休息了,過兩天日子決定了後再商量細節.」
「再說一陣,別急著走,嘉芙.」母親十分喜歡這個「未來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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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再上班,別怕,」母親情急地挽著嘉芙的手.「來,陪我聊聊.」
「媽咪,」父親阻止.「他們一定還有事,他們答應過兩天回來.急甚麼呢?媳婦是輩子的事啊.」
治邦和嘉芙終於「逃」了出來,在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嘆息.
「事情搞成這樣,看你如何善後.」
他望著她,沉點得一點表情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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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鎮與之倫已經歡聚了一星期.
每天早晨上班時他來她家,黃昏下班時他離開,知道可能有人每分每秒跟著他,他費很多轉折,又換車,又步行,又進公園,又過海,肯定已擺月兌跟在後面的人,他才見之倫.
深藏在心中多年的愛情一發不可收拾,他們簡直是沉溺在里面,若非還有一絲理智提醒他,他簡直不想離開這愛巢.但是,家鎮必須回家向寧兒「交人」,即使再不願意,他也得見寧兒母子,這是他答應岳母王太的,不能反悔.
他告訴自己,能這樣兩家「兼顧」一輩子,上天也算待他極厚了.
早晨,他打電話回律師樓找嘉芙,這是他離開後第一次打回去,秘書告訴他嘉芙已辭職,王太又來過,他大吃一驚.怎麼他全不知道?好幾次回家踫到王太,但她一個字也沒提過,這里面──有甚麼陰謀?他立刻打電話給在家的嘉芙.
「是王太要我辭職的,她已知道我不是你外面的女人,」嘉芙說︰「但是她並沒有找你們麻煩,不是嗎?她答應容忍第三者的.」
「她沒有為難你嗎?」
「治邦來幫了我,」她不想細說.「這次幫不了你,對不起.」
「是我麻煩了你.」家鎮很擔憂.「這幾天王太沒有再找你了吧?」
「沒有.莫律師,你保重,」嘉芙想起王太的嘴臉.「王太並不是很容易相處的人,你們要千萬小心.」
「我會,我把電話告訴你,若有甚麼消息,請通知我.」他說了一個電話號碼就掛線.嘉芙拿著那個電話號碼怔怔地看了半天,這號碼很熟,是誰的呢?她好像看過這組數字,似曾相識.
不.一定是錯覺,或者是相近的號碼,她怎會知道家鎮和第三的電話呢?
幣了線後,家鎮呆呆地坐在那兒沉思,之倫從廚房出來,告訴他做好了早餐.
「你──有心事?」之倫看見他的神色不對.
「沒有.」他立刻驚覺.「等會兒我去拿機票,明天就倫敦,沒有甚麼可擔心的了.」
「你──緩 悔嗎?你有這麼好的事業在香港.」她自責地望著他.
「有了你比事業重要千陪萬陪,」他真心地說︰「和你在一起,才知道甚麼是生活.」
她執著他手,貼在她秀美的臉頰上,無言地倚偎一陣.
「早餐冷了,先吃吧!」她拖他到餐桌.
他們安詳地進餐,沒有言語,只偶爾互換甜蜜、滿足的一眼,溫馨、和諧充滿了整間屋子,這就是幸福.
家鎮輕嘆一聲,這就是他夢中向往,以為一輩子也得不到的幸福.
大門突然傳來轟然巨響,幾秒鐘內幾個凶神惡煞般的大漢沖進來,暴戾之氣驅走了屋中原有的溫馨、和諧.
家鎮和之倫驚跳起來,香港的治安竟差到這種地步,光天白白仍然打劫.
立刻,他看到可惡得像母夜叉般的王太.
他的信心直沉腳底,他低估了她,竟然被她找上門來.
下意識地,他一個箭步搶在之倫前面.
「你為甚麼來這里?我不是協議好了嗎?」他盯著王太,驚怒交加.
「我不原諒騙我的人.」王太冰冷地說.
「我騙你甚麼?」他立刻想到嘉芙,臉色大變.「你容忍我的第三者,是誰都一樣.」
王太怨毒的視線越過家鎮,停在之倫臉上,跋扈橫霸慣了的她竟為之倫的氣質、風度和秀美所折.她呆怔半晌,莫名的怒火燎原而起,難怪家鎮變心,這樣一個高質素的女人,寧兒怎能比?
「不一樣,」她咬牙齒.「張嘉芙我不介意,可以容忍,但不是她,永遠不是!」
王太尖瘦的手指幾乎點到之倫臉上.
之倫冷靜如恆,全然不懼地迎著她的視線.
「為甚麼她不行?有甚麼不同?」家鎮忍無可忍.「我每天下班回家,你還有甚麼不滿?我完全沒有犯規.」
「她不同,」之倫的反應令王太火上加油.「張嘉芙只是香港一個普通的律師,但她──她──條件太好.」
這是甚麼理由?甚麼道理?條件太好.
「她是誰,她條件怎樣全不關你事,」家鎮提出警告.無理取鬧,我不再妥協.」
「你──想怎樣?」王太氣得發抖.「我可以告你,香港最出名的大律師拋妻棄子,和不明不白的賤女人鬼混,你還有臉見人?」
「她不是不明不白的賤女人,」家鎮臉色通紅,額上直冒青筋.「她是英國最出名的華籍大律師,我的同學,鄭之倫.」
「鄭之倫,果然是你,鄭之倫.」講話的是一直在門外沒進來的女人,那聲音又尖銳又憤恨,是──是寧兒?怎麼會是寧兒?她也來了?和王太一起?
王太也是驚異萬分,而且十分害怕,十分擔心,剛才的橫霸跋扈之色不見了.大家沖向寧兒,像面對全世界最珍貴的古董細瓷.
「寧兒──你怎麼來了?你還沒滿月,怎能往外跑?」王太擁著女兒.「阿基、阿強,快送小姐回家,這兒的事我會辦.」
「我自己來辦.」寧兒的眼光再也離不開之倫,像對著宿世的死敵,她拂開母親的手,慢慢走到家鎮和之倫面前.
「果然是你,鄭之倫,」她眼中不僅是恨、是怨,還有妒忌,還有不甘,還有恍然.「十幾年來我害怕、擔心得沒有錯,果然是你,鄭之倫,你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