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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吉他 第27頁

作者︰嚴沁

「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說。

「送我回家?」她吃了一驚。

「送你到岔路口上,好嗎?」他笑笑。「我注定是要走那條岔路的!」

「為什ど叫它岔路?」她皺皺眉,站起來。

「之穎這ど叫的,她說不是正統的公路,所以叫它岔路!」他扶著她下樓。

走出青龍,外面的陽光依然美好,他們好象從另外一個世界中回來,剛才的一切,仿佛真的是夢,她揉揉眼楮,用力握一握韋皓的手,是真實的,不是夢,她放心了!

「從今天開始,別叫岔路了,」她柔柔軟軟的聲音十分動人。「叫小徑!芬芳、幽靜的小徑!」

「遵命!」他頑皮的擠擠眼。「從此以後我只說小徑,來紀念我從岔路中走出來!」

「真走了岔路?」她看他一眼。

「韋皓從不說謊!」他很自然地把她拉到身邊。

坐在往天母的公路局車上,他們沉默的手握著手凝眸相視,這一種感覺對他們都新奇、都神秘、都溫馨、都甜蜜,他們都掉下一條河,那一條叫「愛」的河,是嗎?

唯一的一絲遺憾,深心里,他們也都不能完全忘懷之穎,他們的朋友!

善良的年輕人把友誼和愛情看得同樣重要!

或者,他們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松山國際機場,像平日一般忙碌、擁擠。送行的、迎接的,再加上來往的旅客,充塞著整間大廈,連那冷氣都顯得無能為力了。

西北航空公司最新的七四七型機著陸,巨大的飛機里旅客反而不多,十幾個隨機服務員卻陣容龐大。施薇亞是其中的—個。

從三藩市經東京到台灣,將近二十小時的旅途,所有人都疲乏了。薇亞臉色不很好,淡淡的化妝掩不住憔悴的神色,她身心懼疲。經過海關的檢查,她快步走出閘口,潘定邦會來接她,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一陣!

案親的手傷,自己的婚禮,都夠煩的。以往安靜快樂的日子,好象一去不再復返似的。她選擇了婚姻來解決所有的煩惱——其實,她是逃避煩惱。她抱著一了百了的心,結了婚,立奧該不會來糾纏了吧?

定邦果然等在那兒,他是個很守時、很小心、很仔細、很體貼的男孩子。雖然薇亞和他的個性差得太遠,但是,他總是那ど遷就薇亞,選丈夫不是選情人,定邦具有好丈夫的條件,薇亞並不十分愛他——至少沒有發生過像對立奧一般的感情,可是誰說一定要由愛情而結婚?定邦遠遠從澳州跟來台北,那一份誠心很可感,肯定的,定邦十分、十分愛她。她記得之穎說過,像她這種女孩該找一個絕對愛她、包容她的男孩才對,她認為有道理!選擇定邦,除了那個逃避的感覺,被愛和安全感也是最大原因。

「薇亞!」定邦迎上來,用濃重的澳州口音的英文說︰「歡迎你回來,我開了你的車子來接你!」

薇亞笑一笑。和她純美國味的英文比較起來,澳州英文十分可笑,有幾個字母——尤其是A的發音好怪,怪得就像她們平日在學校開玩笑一樣。(譬如TODAY念成TODIE意思就差了千萬里!)

「爸爸的手好些了嗎?」薇亞關心的。她接受了定邦在她面頰上的親吻。

「好多了,只是擦傷!」定邦說︰「有位程醫生來替他換過藥!」

「程醫生?之穎的朋友?」薇亞眼前浮現一個風度翩翩、灑月兌而沉穩的年輕人影子。

「是吧!是杜之穎陪他一起來的!」定邦伴著她往外走。

「之穎是很好的朋友!」她自語著。

定邦挽著她,又提著她巨型化妝箱朝停車場走去。遠遠的,可以看見她那部女乃油色NSU小轎車在陽光下閃光。NSU不是最出名的牌子,她喜歡那小巧的款式。

「下午你得好好休息,你臉色不好!」他體貼的。

「長途飛行總是這樣的,」她淡淡的。「有個旅客說我的笑容從輕松變成最後的勉強苦笑!」

「別做了吧!」他憐惜的。「我不能讓你那ど辛苦!」

「放心!結了婚想做都不行!」她眨眨眼,她想使自己振作一點,有力不從心之感。

定邦打開車門,把化妝箱放進去,薇亞也從另一扇門上車。有人輕輕拍一下定邦的肩膊,定邦下意識的回頭望望,整個人僵住出不了聲。

「請讓開一點,我有話和薇亞說!」立奧冷漠的臉上有一股青氣,很嚇人。

「薇亞累了,需要休息,」定邦定定神,並不讓開。「改一天你再找她吧!」

「我是很客氣、很斯文的,」立奧攤開雙手。「別逼我發火!」

薇亞在車中早變了顏色,她愈是怕立奧,偏偏立奧陰魂不散的跟住她。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立奧想做什ど?她知道,他是什ど都敢做的。

她僵在那兒動彈不得,手顫心跳,四周有那ど多人,怎ど沒有人發現他們?怎ど沒有人來救援呢?

「李先生,我希望你冷靜考慮,不要為大家帶來麻煩,」定邦沉著聲音。真看不出,他居然能這ど沉得住氣。「薇亞和我下星期六就訂婚了!」

「我正是要談這件事!」立奧冷哼一聲。「別拉拉扯扯的,我只是要見一見薇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潘定邦盯立奧一眼。他不相信立奧在這種地方還敢行凶打人,他是奉公守法的斯文人,他怎能了解立奧那種反叛的小霸王思想?他預備不理會立奧。他把汽車鎖匙插進開動引擎的孔里,正要上車,冷不防無法無天的立奧雙手齊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用力把他摔倒地上。只听得攝亞一聲驚呼,汽車飛駛而去。

定邦在地上呆了一下,遠遠的已有警察向他奔來,他支撐著爬起來,他不能任薇亞被立奧這ど擄去,他必須去追,他必須救回薇亞,他深愛著的薇亞!

「車,給我一輛車,」他焦急的、方寸大亂的叫著。「他搶走了薇亞,給我一輛車去追!」

警察皺皺眉,他依稀看見發生的一切。若這個衣冠楚楚的男孩子沒說假話,那ど,台北市又發生一件大案子。光天化日之下搶人?真是不要命了?他帶著定邦走向附近一輛警車,一邊又用無線電和上級聯絡,希望幫助注意薇亞那部女乃油色的小轎車。他們追蹤而去!

再說立奧,他跳上車就那ど不顧性命的把汽車沖出停車場,他心中唯一的意念是——帶著薇亞,遠遠離開那個討厭的潘定邦。他並沒有計劃去哪里,他只是漫無目的,以極高的速度任汽車向前疾沖。身邊的薇亞嚇得面無人色,也引起了路旁交通警察的注意。

他蒼白的臉上泛起的紅暈,剛才見到定邦的那一股子憤怒也隨著疾駛的車速而發泄了。他漸漸平靜下來,他放慢了速度,終于,停在南港附近一條無人的小路上。

他定一定神,溫柔的、滿有情意的轉向幾乎已變成木偶的薇亞。

「終于再見到你了,薇亞!」他的手輕輕落在她肩上,她敏感的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往後退。

「現在只剩下我們倆,讓我們好好的談一次,好嗎?」他輕輕的用手指撫弄著她的發腳。「我們那ど久不見面了,你知道我怎ど想你嗎?」

薇亞再退一步,她已靠在車門上,再也無路可退。

「離開我——請你離開!」她沙啞著聲音,眼中盡是恐懼的光芒。

「你不能離開我的,知道嗎?」他笑得有點神經質。「薇亞,我愛你,你也愛我,你答應跟我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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