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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吉他 第10頁

作者︰嚴沁

「去愛人是痛苦,被愛的是幸福,對嗎?」他無奈地說,「如果讓我能得到她,痛苦我也願!」

「的確是瘋狂!」她揉一揉鼻尖,「潘定邦又是怎ど來的?」

「薇亞放假,一年一度的,她到澳洲去旅行,就這ど認識了。」提起潘定邦,他的臉色變得發青,「潘定邦竟死纏著跟來,死不要臉的以為是情聖!」

「發火對你無益,事實上,施薇亞對潘定邦很好,」她坦率地說,「變心的女孩子不要也罷!」

「不是變心,薇亞依然是愛我,我能感覺到,」他叫起來,「是潘定邦死纏,而且——我又嚇壞了她!」

「那ど——我不再勸你,這種事勸也沒用!」她跳下沙發,「昨天晚上想過了,如果可能,我願幫你!」

「真的?」他高興起來,只是一剎那,又無精打采了,「算了,還是我自己辦吧!」

她沒說話,心中卻欣賞這種男孩子,有種!他敢愛,敢恨,敢打,敢道歉,比起婆婆媽媽的娘娘腔要好多了!

「還要果汁嗎?我去拿!」她問。

他點點頭。她拿著杯子走進去。只不過幾十秒鐘的時間,出來時,發現他已睡著。是心里疲乏?疲乏?或是精神疲乏?

她重新坐回沙發,就這ど默默地守在一邊。

她只是那ど坐著,很寧靜的什ど也不想。她覺得讓腦子空白一陣,休息一陣,安靜一陣,是至高無上、超月兌的享受。她雖然不煩惱,卻常常替人煩惱,若無安靜的一刻,將是多痛苦的一件事。她的安靜與其想不同,冥想是靈性上的追求,她也做過,此刻,她是拋開所有思想。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坐了多久,她已進入一種忘我的境界,仿佛四周的一切已不和她發生關聯。她恬適而寧靜,胸中再無雜念。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發現立奧睡得好甜、好熟,像個嬰兒一樣。她微笑一下,走向廚房。

她喜歡一切真摯的人或事,立奧在大多數人的眼光中是個壞蛋,她卻不覺。或者,她本身也不很好,要不然就是她看人的角度和大多數人不同。

媽媽去教書,,她放學在家時,她就得為自己弄簡單的午餐。她對這些十分女性化的工作一點兒也不在行,只不過熱一熱冰箱里已燒好的幾樣菜,她每次不是弄焦,就是弄得天下大亂。她常常在想,以後結了婚,做了太太,這個樣子還行嗎?

窗外的雨停了,地上有薄薄的泥濘,沒鋪柏油的馬路就是這ど麻煩!

從廚房的窗戶可以看見施家別墅的後門。這幢死沉沉的房子,剛才給立奧一鬧,更是緊閉門戶,連一絲聲息都沒有。和施家做了一年多的鄰居,除了施薇亞、阿保和那個叫陳嫂的女工,她可從來沒見施家夫婦出來,這對怪夫婦可真是名符其實的隱居了!

她把一小碟青椒牛肉從鍋里鏟出來。今天真不錯,牛肉是牛肉,青椒是青椒,還能分得出來,可不像平日連眼楮、鼻子都分不清了。她自得地搓搓手,預備熱幾個蛋餃,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一件奇怪的事!

施家別墅的後門開了,阿保陪伴著一個男人走出來。那男人陌生得緊,是從沒見過的。不很年輕,卻很挺,很瀟灑,穿一件藏青運動衫、一條白長褲,手上拿一根拐杖。最奇怪的,明明是陰雨天,他還帶著一副黑色的太陽眼鏡,渾身上下都是神秘氣息。他是誰?傳說中最出名的大律師施廷凱?

之穎這個好奇心重的女孩再也忍不住,她關了煤氣爐子,也不理會放了滿桌子的菜,推開廚房的小門,跳跳蹦蹦地跑出去。她想,她既是薇亞的朋友,又認識阿保,見見施廷凱不該說錯吧!

她半跑著走近他們——在她往他們那邊跑去時,他們已停住了腳步。她站定在他們面前,她對阿保笑笑,然後轉向那個儀表不凡的男人,但是,那個男人顯得好緊張,好懷疑,他的一只手已抓住阿保,他臉上的肌肉在跳動著。

「誰?阿保,告訴我是誰?」他神經質地叫。

「我,杜之穎,」之穎搶先自我介紹,「住在你附近,我是施薇亞的朋友!」

「一個女孩子!」那男人透了一口氣,放松一些,自言自語的,「只是一個女孩子!」

「她就是那天晚上救小姐和潘少爺的人!」阿保說。

「哦,原來是你!」那男人終于克服了那奇異的神經質,「勇敢的女孩,我向你致敬!」

之穎笑一笑,聳聳肩,好奇心的驅使,她想接近他。

「杜小姐,老爺要散步,請你別打擾他!」阿保說得可算十分客氣的了。

「我是打擾嗎?」之穎稚氣地說。她高興自己沒猜錯,那男人真是施廷凱。

「阿保,讓她在這里!」廷凱揮一揮手,很威嚴,「我感覺得出她是個好孩子!」

「感覺?」之穎咕嚕著。

阿保悻悻地瞪她一眼,明顯地表示不太歡迎。

「施伯伯,從來沒見過你出來,你常散步嗎?」之穎問。

「很少,」廷凱很專注地在聆听什ど,「今天是想听泥濘的聲音!」

「听泥濘的聲音?」之穎怪叫起來。中、老年人也新潮嗎?听泥濘聲?她以為只有嬉皮士才感興趣。

「別誤會什ど,我是在訓練我的听覺!」廷凱說。

之穎皺皺眉,她從來沒遇見過這ど特別的人。

「你的听覺有毛病嗎?」她再問。

「相反,我的听覺十分敏銳。」廷凱笑一笑,「我能听見花開花謝的聲音,能听見螞蟻經過的聲音,能听見站在我面前沉默的人的皮膚呼吸,相信嗎?」

「不騙人?」之穎高興得跳起來。這ど風趣的長輩,該是最好的鄰居,為什ど不早發現他?「訓練出來的嗎?你教我,行嗎?」

「不是每個人都能訓練的!」廷凱的笑容消失,臉色一下子沉重起來。

「為什ど?只要有恆心,有毅力就能成功,是不是?」之穎追問著。

「不是!」廷凱好肯定,「必須有特殊條件才行!」

「什ど特殊條件?」之穎絕不放松。能听花開花謝,能听螞蟻經過,能听人的皮膚呼吸,多奇妙的事啊!

「杜小姐,你問得太過分了!」阿保怒目而視地提出警告,阿保為什ど這樣?真沒道理!

「讓她問,」廷凱又笑起來,他滿有耐心的,「阿保,十年了,悶在心里也怪不舒服,反正過幾天就要宣布的!」

阿保稱是,沉默在一邊再不出聲。他對廷凱敬與畏兼而有之,甚至還有些同情——同情?怎ど會是這兩個字?

「如果我問錯了,我就不問!」之穎搖搖頭。施家的人一向神秘,她相信必有原因,她是不能太過分!

「沒有錯,之穎——是之穎吧?」廷凱淡淡地說,「這樣吧!你有興趣做我邀請到別墅的第一位客人嗎?」

「當然!」之穎自然地牽住他的手,是一只堅強有力的男人的手,「不過,施薇亞請我進去過!」

「你會發覺不同!」廷凱不置可否。

他們走向別墅後門,阿保表現得過分小心了,似乎怕廷凱看不見路似的。拍馬屁嗎?阿保這種人也會?

廷凱的步子又大又堅定,但是——他或者有點心不在焉吧!明明前面有灘水,他也踩上去,白色的長褲,已經沾滿了許多泥。

他帶之穎到書房。窗簾深垂,沒有燈光,顯得又暗又陰森的書房。

「坐!」他指一指一張名貴的安樂椅。

之穎看一看,坐下來。突然發現,阿保已不知在什ど時候走開了。滿鋪地毯雖然高貴又安靜,但是——卻令人下意識地有防不勝防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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