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予搖搖頭,再搖搖頭。
「不,我有事。」她就是不答應。
杜非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他沒有想到倩予竟不給他面子,這令他太下不了台。
「那就算了。」他勉強的笑一笑,揮一揮手。「反正也沒什麼事,我們都別去了。」
「杜非——」心穎過意不去。「其實——我們可以——」
「要去大家一起去,不去大家都不去,今天是團體行動,」杜非的神色很快就恢復正常。「其實——下午我本有組戲要拍,推了。」
「這多不好,不要因為我不能去你們就不去,伯父、伯母豈不白等?」倩予說︰「你們去吧!」
「不,你不去我們就別去了,我打個電話回去說一聲好了,」杜非外表上是全不在意,心中的感覺卻真是不足為外人道。「反正——總有機會的。」
「那麼,下午的節目呢?」心穎眼珠兒一轉。
「倩予有事,約了人,還能有什麼節目呢?」杜非說。
倩予看看士廉兄妹,笑了。
「那麼,我也打電話給朋友,告訴他不去了,」她說︰「既然團體行動,我自然不能不參加。」
「如果去我家呢?」杜非心里不是滋味。
「沒有這必要吧?」倩予笑。「士廉從美國回來而去拜望伯父、伯母,我……沒有這必要。」
「他們——很想見你。」杜非說,有點窘。
倩予皺皺眉,望著杜非半晌。
「他們現在才很想見我?」她問。
杜非的臉孔驀然地紅起來。
「不去——也罷!我只不過隨便提一提的。」杜非說︰「這樣吧,等會兒我們開車去兜風。」
「你的‘保時捷’怎麼坐得下四個人啊!」心穎笑。
「今天特別開另一輛朋馳。」杜非笑。「大得可以再多裝兩個大胖子。」
「才怪,朋馳也不過坐五個人。」心穎永遠喜歡抬杠。
「我的車是民朋馳,三排的。」杜非招來侍者,隨便簽一個宇,站起來就走,大搖大擺的。「有時候要拍戲,可以順便帶幾個兄弟去。」
他們四個人出了芷園,在停車場找到他那輛特殊的白色朋馳車。
「陪我坐前面。」杜非一把抓住了倩予的手,緊緊的,像鐵鉗似的。
倩予一震,臉色也變了。在杜非逼人的視線下,她感覺彷佛又回到四年前的情景,杜非原就是這麼個不講理,時有要求又任性的男孩子,她——她抗拒不了。
「士廉——他陪你坐。」她的平靜消失了。
「不要士廉,我要你。」杜非目不轉楮。「倩予,你不能再一次拒絕我,我——會殺人。」
倩予皺眉,不說也不動,直到後面的士廉和心穎走過來。
「我要倩予陪我坐前面,她不肯,」杜非對他們說︰「你們說她該不該?」
士廉和心穎都呆住了,看見杜非緊握著倩予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麼。
☆☆☆
報紙娛樂版的頭條新聞是杜非力追某新進玉女明星,那段新聞寫得活靈活現,還引述了杜非的話。「她是個單純的好女孩,我是真心喜歡她。」旁邊還附有他們在一起的親熱照片,任何人都會相信這段情的真實性,有什麼可懷疑的呢?那位「玉女」也沒有否認呢!
倩予家的客廳里,士廉、心穎都在,他們當然都看見了這段頗轟動的消息,士廉照例是不響,他從來不輕易發表意見。心穎卻凝望著倩予,嘴角有一抹難懂的微笑。
「杜非一定是受了刺激。」她說。
「刺激?誰刺激了他?」士廉意外的。
「當然只有倩予才能刺激他啦!」心穎笑。「那天倩予不肯去他家,又堅持不肯陪他坐車的前座,杜非那表情啊!精彩得不是在任何電影上可看到的。」
「你太夸張,哪有這樣的事?」倩予淡淡的笑。似乎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激起她更強烈的表情了。
「士廉,你說是不是?」心穎轉向哥哥。「那天你也看見的,對不,杜非的神情是不是精彩?」
「你認為他追玉女明星是因為受刺激?」士廉不答反問。
「他那家伙被電影界,被觀眾寵壞了,面子不能不顧,所以故意找個小妞兒出來向倩予示威,我看哪,九成那傻小妞兒被利用了。」心穎說。
「根本不必向我示威,我若在乎,也不會那樣對他了。」倩予坦然平靜的說︰「他還是孩子氣。」
「可憐的玉女,慘被利用。」心穎夸張的嘆息。
「心穎,說話再這麼夸張,這麼真假難分,你也可以去演戲了。」士廉說。
「信不信?我到美國轉讀戲劇,」心穎不認真的笑。「等學成歸國,嘿,說不定打倒杜非。」
「越說越離譜,」士廉搖搖頭,轉向倩予。「百合怎麼還不回來,該放學了吧?」
「就該到了,」倩予看看表。「小家伙看見你們來看她,一定根高興。」
「我見到她也高興得很呢!」心穎笑得像個大孩子。「倩予,下次你不在台北時由我陪她玩,好不好?」
「你能陪到幾時呢?九月就出國了。」倩予說。
「哎呀!一高興起來就什麼也忘了,」心穎模著頭發。「我跟百合就是有緣,她也喜歡我,是不是?倩予,她也喜歡我?」
「是,她最喜歡你,第二才輪到我。」倩予在笑她稚氣吧?三個青梅竹馬的朋友之間氣氛融洽得很。
「我不敢跟你爭。」心穎笑。「倩予,你有沒有假期?士廉想到南部玩幾天。」
「哦,去南部哪兒?」倩予未置可否。
「日月潭、阿里山,或墾丁鮑園,」士康說︰「出國之前就想去,可惜沒機會也沒時間,這一次反正有空閑,心穎又要出國了,打算一起去走走。」
「伯母他們也去嗎?」倩予問。
「他們不去,大熱天到南部旅行,老人家會受不了,還是留他們在台北打打牌吧!」心穎說。
「那麼——什麼時候呢?」倩予表現得冷靜而有分寸。看她現在的模樣,實在想不出她以前和杜非的那一段,那似乎——不該發生在她這樣的女孩身上。「如果時間湊得上,我當然希望和你們一起去玩。」
「我們無所謂時間,」士廉面有喜色。「我們將就你,你看看什麼時候有空都行。」
「好,明天我到公司查查我這個月的班次,」倩予說︰「或者可以抽出一個星期的時間。」
「百合也去。」心穎叫。
「帶了她怕掃了你們游山玩水的興。」倩予笑。「她煩起人來怕你受不了。」
「絕不怕煩,只要你同意,百合在旅途上完全由我帶,」心穎拍著胸口。「由我包辦。」
「不要孩子氣,」士廉插口了。「老人家都受不了那太陽,小孩子更不行,會曬壞的。」
「士廉永遠不幫我,我這個妹妹完全沒有地位。」心穎開玩笑。
「如果只是我們三個人去會不會太無聊?」倩予問。
「你還想叫誰去?杜非?」心穎心直口快。
「怎麼會叫杜非,這兒又沒有玉女明星,」倩予開玩笑。「我只是問問。」
「其實旅行——人少些比較好,意見也少,比起人多嘴雜會輕松很多。」士廉說。
「就是嫌不夠熱鬧。」心穎說。
「要熱鬧去DISCO。」士廉瞪心穎一眼。
「那麼等我時間決定後就該開始預備了,」倩予想一想。「由我來計劃、安排好不好?我比較熟。」
「求之不得。」心穎叫。
門鈐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倩予快步走過去,一會兒就拿了束百合花進來。
「你買的花。」心穎的確是心直口快的女孩。
「不,不知道是誰送的,連續半個月了,」倩予說︰「送花來的花店小孩說已經收了三個月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