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會兒告訴你。」杜非說。
夜總會的領班、經理都出來迎大明星了,很快的他們就被安置在一個很好的座位上。
要了酒,叫了點心,杜非忽然說︰「小周,去替我訂花,每天一束送到這個地址去。」他寫一個地址交給小周。
「每天一束,送多久?」小周望著地址和名字。「任倩予是誰?沒听過。」
「送到我訂婚或結婚那天——不,不,一直送下去,每天一束,送到我死。」杜非說。
「杜老大,你可是在說真的?」小周睜大眼楮。
「什麼時候對你說過假話了?」杜非不高興。
「哎——不,不,我去訂花——哪一種花?玫瑰?」小周立刻改變口氣。
「你還能不能再俗一點?玫瑰!」杜非罵。「給我送百合,懂不懂,要百合。」
「就是那種白色像大喇叭花的百合?」小周說。
「百合就百合,什麼大喇叭花?」杜非笑。
「我是俗人,我土,但是——杜非,百合花有什麼好?為什麼送百合?東京玫瑰才名貴嘛!」小周陪著笑。
「東京玫瑰?還越南玫瑰呢!你要不要?」杜非大笑。
「越南玫瑰?!你別嚇我,寧願死了還好些。」小周叫。
「別吵了,我們沒有在夜總會吵的特權。」杜非說。
「你了不起!這是你最了不起的地方,」小周由衷的說︰「另外的明星真以為自已有特權,吵架、打架、玩女孩、鬧事,真是可恥。」
「少捧我,你知道我不吃這一套。」杜非喝了口酒。「我也會打架,看在什麼時候,為什麼人。」
小周只有陪著笑,這是他的工作之一。
有一對男女手牽手的走進舞池。
男的英偉瀟灑,女的縴細優雅,那模樣的確像一對情侶。杜非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然後就變了臉。
「杜老大——」
小周的笑容消失,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杜非為什麼變臉。
「我現在想打架。」杜非站了起來。「杜非,不,不,不行。」小周嚇壞了,拼命拖住他。不能在這兒,你想教訓人,我替你辦,你千萬別出手。」
「這個人——我非自己教訓不可。」
杜非的眼楮都紅了,好像會冒出火來。
「不,不行。」小周拼了老命拖住他。「你先坐下來,你冷靜一下,杜非,你要顧著你的名譽。」
杜非皺皺眉,吸了好幾口氣,總算又坐下來。
「是誰?是哪一個?我幫你去教訓。」小周松口氣。
杜非想一想!仰頭大笑,在算得安靜的夜總會里,那笑聲格外刺耳、驚人,許多人都在看他了,包括跳舞的那對漂亮男女。
「說真的,我有什麼資格去教訓人?」杜非說︰「謝謝你拖住我,沒讓我出丑。」
「我該做的——杜非,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周問。
杜非再吸一口氣,搖搖頭,讓眼中的血絲褪去。
「別提了,窩囊。」他說。「我們喝酒。」
他一口一杯酒,一連喝了幾杯,臉上漸漸有了酒意。就在這個時候音樂停了,那一對跳舞的漂亮男女走過來——朝著杜非走過來。
「杜非,你也在這兒。」女孩子漂亮大方。「我給你介紹個朋友,我同事大澤英雄。」
杜非皺皺眉,卻勉強和大澤握握手。
「日本人?」他問。
大澤顯然能听懂一點,立刻點頭。
「他是杜非,是我小時候的朋友。」
倩予望著大澤笑。
「我知道他是杜非,是數一數二的功夫大明星。」大澤用英語說︰「我看過他的戲,非常崇拜。」
杜非當然能听懂一部分,但他聳聳肩,說︰「听不懂哦,我不懂英語。」
大澤友善的微笑,倩予也不在意。
「他真是你同事?」杜非問。
「他是飛機正駕駛,我們常常同機。」倩予說。
「男朋友?」杜非眼光一閃。
「可以說是吧!」倩予淡淡的笑。「你們喝酒,我們回座位了!」
她挽著大澤離開,走回自己桌子。
「她——是誰?」小周問。
「任倩予!」杜非沉看聲音,一個字一個字說。
「那——那——」小周愣住了。
「花是一定要送,我交給你辦,你不能出一點差錯,否則我不饒你。」杜非冷冷的說。
「是——上次我們踫到的一堆人,也有這個任倩予,是不是?」小周壯著膽子問。
「你太多事了,周信義!」杜非不悅。「你知道我最討厭多話的人。」
「是,是,杜非——」
「走吧!」杜非已經站了起來。他們直走到門口的櫃台,扔下一疊錢,逕自走出去,那張黑著的臉——的確令人生畏。
「大澤英雄——要不要找幾個人把他變成狗熊?」小周問。
「沒有興趣。」杜非沒表情的說。
可是倩予——小周沒敢說下去。他看得出,這就是杜非心緒不寧的原因!任倩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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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倩予睜開眼楮,看見的不是窗外的好天色,而是對著床的五斗櫃上那束百合花。
百合花?!誰送的?大澤?可能,今天他仍在台北,要下午才跟飛機回日本。只是——認識這麼久,到今天他才想到送花?而且是一束百合。
心情非常好,倩予一翻身坐了起來,也顧不得梳洗就跑出臥室。
「媽,誰送來的花?」她問。
「花店送來的,」母親搖搖頭。「只有你的名字,沒有送花人的。」
「哦!神秘客呢!」倩予不經意的笑。「大澤越變越幽默,還知道送百合。」
「你肯定是大澤?」母親眼中有絲疑惑。
「不是他還有誰?士廉是老實人,不會來這一套,」倩予笑。「大澤也知道我女兒叫百合。」
母親沒有再出聲,搖搖頭,看著倩予走進浴室。
一會兒,容光煥發的她又走出來,輕松的往沙發上一倒,悠閑又自在的。
「中午吃什麼?有沒有我喜歡的?」她問。
「大澤沒約你?」母親問。
「他下午就走,時間不夠,」倩予懶懶的答。「現在機場在桃園,來回往返就要兩小時,沒時間約我。」
「那——」母親欲言又止。
「放心,我會去找士廉他們,」倩予笑。「說好了這次回來請他們吃紅油耳絲。」
「什麼紅油耳絲?名字真古怪。」母親也放心的笑了。
「就是豬耳朵煮好,切成極細的絲,用蔥、蒜、紅油、辣椒再加佐料拌起來,哇,又香又脆又好吃,想起來都會流口水。」
「你這孩子,就是喜歡夸大,」母親搖頭。「再好吃也不可能到流口水的地步。」
「信不信由你,真的,沒有一絲夸大。」倩予說。
「那麼是士廉來或是你去?」母親問。
倩予望著母親一陣,她自然了解母親的心意。
「我叫他來就是,你就是怕我跟其他的人出去。」她說︰「還有什麼其他的人呢?」
「昨天那個杜非再出現之後,我就又心驚肉跳起來,」母親嘆一口氣。「那個人——真危險。」
「你又來了,媽,我都躲了四年,怎麼還可能呢?」倩予說。下意識的用手模模胸前掛著的雞心墜子。「而且人家現在是什麼身份呢?」
「我才不理他是什麼身份,他是王子我也不喜歡。」母親對杜非有根深蒂固的怨恨。
「王子?!」倩予搖搖頭,自嘲的笑起來。不必是王子,當初杜非只要有錢能成立小家庭,能保障她們母女生活,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王子!
「看,你的語氣也讓我擔心,不能斬釘截鐵的,」母親嘆口氣。「倩予,你不能再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