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予看心穎一眼。又看士廉一眼。
「我們不談這問題,我今天來是想約你們吃中飯,」她一下把話題扯得好遠。「這麼熱的天氣,你們有沒有勇氣跟我去吃石頭火鍋?」
「有得吃,我跟你去天涯海角。」心穎怪叫。
「說得好家是男孩子。」倩予笑。「快去換衣服。」
心穎去了,客廳里剩下倩予面對著士廉。
「你做得很對,倩予。」士廉由衷的說。
倩予黑眸中閃過一陣特別的光芒,然後歸于平靜。
「你認為我做得對,我就放心了!」她說。
「這幾年來你的改變和成熟,實在非常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凝望著她。「你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你卻和以前一模一樣。」她笑。「我懷疑是不是念書念得好,又念得多的人特別執著。」
「也——不能這麼講,我也變了不少,只是——外表或者看不出來,人不可能不改變。」他說。
「不論你改不改變,你都是唯一值得我信賴的人。」她認真的說︰「士廉,這是真話。」
「倩予。」士廉心潮激昂,幾乎說不出詁來。
「行了,」心穎從里面跳出來。「可以走了,咦——在講悄悄話?抱歉,打擾了!」
「不——我們在說——是不是該去看一場杜非的電影。」倩予大方的。
杜非的電影?是嗎?
☆☆☆
那是家酒店的西餐廳,晚上很清靜,除了住在酒店的旅客之外很少外客,許多客人都寧願涌去頂樓的夜總會,雖貴一點卻有吃又有節目看。所以二樓的西餐廳就顯得格外清靜了。
杜非和士廉、心穎坐在里面。
本來士廉不帶心穎來的,杜非說過喝酒什麼的,女孩子去那些地方不太好,心穎卻纏著非要來不可。士廉拗不過她,只好帶她來。
「潘心穎越來越漂亮了,你若不出國,我一定追你。」杜非口花花的開玩笑。
「是真是假?你若追我,不出國又如何?」心穎也開玩笑。從小認識的朋友,他們講話隨便得很。
士廉卻皺眉,他不能習慣,不能忍受,明明有個倩予,他們怎能說那樣的話?開那樣的玩笑?
「女孩子越來越皮厚了,」杜非大笑。「我追你並不表示要和你結婚,你值得嗎?」
「哎呀,誰說過要嫁給你嗎?」心穎叫。針鋒相對的。「你只適合做情人,誰若嫁給你,是前世不修。」
「我的天!潘心穎的嘴巴厲害得令我吃不消,算了,我投降,我甘拜下風。」杜非雙手亂搖。
心穎樂得哈哈大笑,非常開心的模樣。杜非就是有這本領,能令任何女孩子高興。
「杜非,你真有那麼多女朋友?香港來的那個武打女明星也和你約會?」心穎好奇的問。
「哎——這是宣傳世界,不多制造點新聞,不增加見報率,哪有那麼多人買票看我電影?」他不認真的。
「你從小就會討女孩子歡心。」士廉淡淡的加一句。
「冤枉,士廉,小時候我不知有多老實,而且女朋友也只不過有一個任倩予。」杜非說得毫無芥蒂。
「對倩予還是余情未了?」心穎打趣。她是有點故意這麼說的。
「什麼情不情的?那個時候懂什麼情呢?」杜非夸張的笑著。「以前——還不是孩子式的游戲而已。」
士廉皺皺眉,不再出聲。孩子式的游戲?
「那麼,你是說你從來就沒愛過倩予了?」心穎問。
「我這麼說過嗎?」杜非打著哈哈,不知道是否演戲演慣了,他神態自若。「為什麼總談任倩予?」
「想不想見她?」心穎此話一出,變色的是士廉和杜非兩個人。
杜非猶豫一下,聳聳肩自嘲的說︰「我是無所謂,問題是她要不要見我。」
「你現在是大明星,誰還敢拒絕見你?」心穎笑。
「是諷刺我?」杜非始終保持笑容。「說真話,這些年來她——任倩予在做什麼?」
「不清楚,你該問她自己。」心穎看士廉一眼,士廉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怎麼去問她?她肯見我?」杜非涎著臉。「說真話,我以為——以為任倩予和士廉一起去了美國。」
「你真——這麼想?」士廉意外的。「倩予怎會和我——和我去美國?」
「是我听錯了,我現在知道她沒有去,」杜非考慮了一秒鐘,再問。「她——現在一個人?」
「什麼一個人?她當然和父母在一起。」心穎說。
「我是說——她沒結婚吧?」杜非開始有一絲不自然。
「大概沒有,不清楚。」心穎笑。「是不是你想卷土重來?」
「嘿!潘心穎,你今晚怎麼總跟我作對?我得罪過你嗎?」杜非以夸張來掩飾不自然。
「你沒有機會得罪我。」心穎扮個鬼臉。
「我們講和,不要針對著我,好不好?」杜非笑。
「誰針對著你了?你做賊心虛。」心穎得理不饒人。
「看,士廉,這麼凶的小丫頭,你這教授哥哥也不管?」杜非一下子轉向士廉。「我擔保小丫頭以後嫁不出去。」
「兩個都不許鬧了,」士廉溫和的阻止他們。「吃完晚餐去哪兒?」
「跳舞?喝酒?」杜非立刻說。
「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士廉問。
「還能怎樣?又有什麼不好?」杜非聳聳肩。「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尤其我們這圈子。」
「我都不去,我情願回家。」士廉說。認真的。
「不要這樣,士廉,你該隨和點,老朋友見面,去哪里有什麼問題?」杜非拍拍士廉。
「我有個好提議,去杜非漂亮的家,如何?」心穎說︰「正好可以拜望一下杜伯伯和杜伯母。」
士廉望著心穎,沒有反對。
「好吧!回家。」杜非拍拍大腿。「知不知道,全世界最悶的地方就是家,除非我筋疲力盡,我不想回去。」
「家總是家,怎麼會悶?是你太外向、太好動了,」士廉說︰「也或者你太年輕。」
「錯了,對我來說家只是悶,沒有任何原因,」杜非搖頭。「我並不是個十足外向、好動的人。」
「誰相信?武打片的王牌,比孫悟空還難馴的人。」心穎皺皺鼻子。
「那是宣傳,不是真我,」杜非嘆口氣。「沒有人真正了解我,真的。」
「那些——女朋友呢?」士廉笑。
「逢場作戲,別說了解,第二次見面時我連面貌、名字全都忘光了!」杜非攤開雙手。
「那麼——杜非,你能告訴我,你怏樂嗎?」士廉正色說。
杜非想一想,收斂起嬉皮笑臉。
「無所謂快不快樂,人在這個世界上就必須生活,我是在生活。」他說。
「不要說得那麼無奈,你比別人擁有更多的名利,難道還不滿足?」士廉說。
「名利根本也不是我的目標,」杜非說真話。「當初也沒想到拍戲,拍了居然能紅,能名成利就,這些都是自己飛來的,並非我所追求的。」
「那麼你追求的是什麼?」士廉盯著他看。
杜非思索一下,搖搖頭,笑了。
「說實話,我不知道。」杜非十分坦白。「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問題。」
「你沒有想過?你想就這麼過一輩子?」士廉意外極了。
「難道不能這樣?」杜非有氣無力的。「我書都沒念好,還能有什麼理想不成?」
「杜非,你錯了,」士廉嚴肅的說︰「念書與理想無關,生活總要有一個目標。」
「或者——我拍戲多賺幾年錢,到不紅的時候就退出,到——美國去享福。」杜非又笑起來。
「怎麼說享福?不到美國去念書?」心穎打趣。「多少明星說不拍戲時要去美國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