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語。一時之間接受不來這突來的事實,仍然覺得似真似幻。
「我也想過,對媽咪來說,失去我和失去以戰是一樣的,我們都是她的兒子,她對我們有同樣分量的感情,我假冒以戰應該是最好的方法。」
她搖搖頭,再搖搖頭。
「甚麼人或甚麼事今你這次肯講出事實?」她問。「原先你預備隱瞞一輩子?」
「我以為拖過三年,等明柔心里有些準備,世達也懂事了才說出來,我天真,沖動中央定的事考慮不周,以致後來發生這麼多事。」他全盤托出。
「後不後悔?」
「不,」他肯定的。「至少明柔在正常健康的情形下生下世達,讓以戰有了兒子。無論如何,對媽咪,對明柔都有些補償。」
「她們都知道了?」
「是。我已告訴她們事實。」他長長透一口氣。「我到美國見明柔就說明一切,她雖然傷心,事情過了這麼久,世達都一歲了,她也接受了。總比當初立刻讓她知道輕緩得多,傷害沒有那麼大。」
「她怪你嗎?」
「不。當然不。她很後悔這兩年所做的一切,她已向我道歉,並讓我轉告你她的內疚。她是個好女人,是我把情形控制不好,才逼成她那樣。」
「你自己決定提前讓事情曝光?」
「是中堅。」他自嘲的笑一笑。「這兩年我盡一切力量來扮演以戰,我以為自己做得不錯,連你都沒有認出我來。百密一疏,一不小心一句話讓中堅發現我的秘密,他要我去美國向明柔坦白,他鼓勵我。」
「哪一句話今他發現秘密?」
「有年冬天在美國讀書時,下很大的雪,我跟他堅持去教堂,結果搞到幾乎回不了家,困在大雪中。」他說「這件事只有他和我知道,以戰是不可能知道的。」
「這件事在以戰口中說出來?」她已漸漸平靜,輕松下來。
巨大的喜悅在心中涌現、翻騰,世間怎可能有這麼好的事?死而復生,失而復得,悲劇變成喜劇,絕望變成美好幸福?
「你——不知道我在機場等你們?」
「中堅告訴了我,但我不能拒絕明柔立刻要去墓地見以戰的請求。」以哲說「我始終都在,反正委屈了你,再多等一陣也沒問題。」
「你以為真沒問題?」可欣故意問。「我並非你想象中那麼堅強。」
「但我對你有信心。」他肯定得無與倫比。「我是以戰時,你也愛上我,不是嗎?」
「說得出這樣的話?」她嬌嗔。「你為甚麼去瑞士?你為甚麼逃走?」他捉住她的手。「所有的事是我親眼目睹,親身經歷。」
「我還以為世界上真有那麼相像的雙胞胎。」她搖頭。「我感覺沒錯,你是以哲,我愛的始終只是以哲一個。」
「我們可以立刻結婚。」他興奮。
微皺眉心。
「還是等滿三年。」她說「對明柔,對以戰,對我們都比較好。」
「媽咪不同意。」他握著她的手往外走。「你親自跟她說。」
一這麼晚了,等明天再說。」
「她在等你。」他的視線再也不肯離開她美麗精致的臉。「她要立刻看見我和你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不相信這件事?」
「她覺得像夢般的不真實。」
「明柔呢?」
「她住在淺水灣的家。」他淡然說「她已變回以前那個明柔,以後她會在香港替以戰打理屬于他們的一切,也會好好把世達帶大。」
「她會做得好,搞出那麼多事,其實只因她愛以戰。」她感嘆。
「是。我也這麼想。以前她把我逼得那麼慘,是因為當我是變了心的以戰。」
暗家大屋在望,雖是深夜仍是燈火通明,想來大家都沒休息。想起前塵往事,想起今夜不可能的奇跡,可欣望著以哲,突然又迷惑了。
「你真是以哲?或是你又講了另一段你編造的故事?」她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