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他嘴角隱有笑意。「我打亂了你們的節目,攪亂了你們的行程,真不好意思。」
「你自己知道就好,」她盯他一眼︰「快送我回去,說不定林希文在到處找我。」
「他當然在到處成,不但找你,而且花也送到,電話也吵個不停。」他說。
她皺眉。他怎麼這樣說?
「房東太太也被他煩死!」思宇又說︰「不過他一直在台北找你,完全不知道你去了台中。」
「你不必套我說話,希文自然知道我去找芳文,他一定是臨時有事,不能去。」她硬著頭皮。
「是嗎?」思宇作恍然狀。
兩個人好像在做戲。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也不在意你信不信,」她站起采;「你不送我。我自己也要回去了!
「你不能走!」他嚴厲一點︰「如果這件事完全與我無關,我可以不理,但是——」
「我保證與你無關。」她立刻說。
他凝視著她好久,好久,看得她心怯了,把臉轉向一邊,不再與他視線相接。
「昨天——你在家等我,我不但遲,而百失約。」他自動說出來。
她不出聲,看他有什麼好解釋。
而且,她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狀。
「你為這件事生氣?」他問。
「昨天我看了兩場電影,又吃晚餐,又聊天,很晚才回家。」她說。
「我知道,和那什麼林希文。」他說︰「可是——心妍,我真的在談公事。」
「你講過了,一部國際片。」她淡淡的。
「為了談這部片,我遲了,可是我打過電話給你,你已經出門。」他說。
「我記得,一點多鐘打來的,房東太太留的字條,晚上回來時我看見了。」她說。
「你為什麼不等我?」他問,帶著試探口氣。
她眉毛向上揚,怒意往上升。
等他?等到幾時?他打電話來是告訴她沒有空,她等下去有結果嗎?
「忘了你打電話給我是為了說沒空的?」她說。
「是。我答應陪你回基隆,我失約是我錯,但我為了正經事啊!」他說︰「男孩子對事業不能開玩笑,對不對?你應該原諒我。」
「我沒有怪你啊!」她是在諷刺,誰都听得出她的語氣︰「我又沒說你不該重視事業,我一句話也沒說。」
「心妍,你——還在生我的氣。」他捉著她手。
「沒有。」她努力使自己語氣肯定︰「我完全沒有理由生你的氣,對不對?」
「但你所做的一切——分明如此,」他苦笑︰「你辭演——你只是想刺激我!」
他是懂得她心理的,是吧!
「笑話,我能刺激到你嗎?」她反問。
「能。一听見你辭演的消急,我的心好亂、好亂,你不應該做這種傻事的。」他說。
「只不過一個劇集,我不在乎。」她說︰「我做事向來不計後果,只要心里愉快。」
「雖然說只是一個劇集,但影響好大,你知道公司很生氣嗎?」他盯著她。
「我知道。換成我是公司,也很生氣。」她說。
「你不怕公司雪藏你?」他問。
「不怕。」她想也不想堅決地說︰」他們和我解約也沒關系,反正你也說過我不適合這圈子。」
「你太任性了,心妍。」他嘆氣。
「從小就是,」她傲然的笑︰」而且一一我從不對自己所做的事後悔。」
「我只不過失一次約,你怎能——」
「與你失約無關,」她笑︰「反正我也約了別人,我們誰也不欠誰的,扯平……
「你真這麼想?以後——我們還是像以前一般的相處?」他凝望著她。
她也瞪著他看,她久,好人,她笑起來。
「對于失約的人,我永不回頭。」她說,那種肯定法,令人心都發抖。
「心妍——」他是意外的。這麼嚴重嗎?
「我是個一心一意只有一條直路的人,我不會回頭,無論如何不會。過了就算數,路上失了東西也由得它去,因為我懶。」她淡然。
「可是——我有理由,你該考慮這理由。」他說︰「我自問沒有做錯事。」
「任誰自問,都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事。」她笑︰「人對自己都很寬大,而且容易原諒自己。」
「事實上我沒有錯。」
「別跟我講事實,」她臉上笑容消失︰「我甚至不想提昨天。我現在回家!」
「心妍——」他一把抱住她,緊緊的把她擁在懷里。「你怎能這樣走?我不準你走。」
「沒有人能命令我,生命是屬于我自己!」她也不掙扎︰「思宇,你最好放開我。」
「到底一一你生我哪一樣氣?」他忍不住問。
她在他懷里,他們相距那麼近,能感覺到互相的心跳和呼吸。
「你自己若是不知道,我又怎能告訴你?」她說。
她不看他,他卻看得出來,她漸漸的激動起來。
「心妍——」他把臉貼在她面上︰「你不是在懷疑我對你的真
「我不懷疑任何人,任何事,除非讓我看見,或掌握一切事實。」她說,呼吸也不平穩了。
「你——看見什麼?」他在她耳邊問。
「沒有。」她答。他的口氣令她耳朵發痕,她推了他一下,推不開。
「那——你掌握了什麼事實?」他問。
「你告訴我!」她說。
沉默了好一陣子,他也知道不可能再裝傻了。
「昨天——費婷來找我,」他終于慢慢說︰「她沒有通知,直接到這兒來。」
她不出聲,這才是真話。所有的一切這個那個全是假的,虛張聲勢。
「我很意外,當然——也有一份震驚,」他說。聲音是低沉沉的,低沉中有難見的真誠︰「自從分手後,我沒有再見過她,除了在報紙上。」
她吸了一口氣,才能使自己從激動中稍平靜。
她發覺,她甚至不能忍受他說費婷。
「她找我拍戲,她當主角的一部片子。是她退出前最後一部片,她希望我當男主角。」
她咬著唇,只是听。
「她是很有誠意的,于是——我答應考慮一下。」他說︰「大家總算是一場朋友,應該幫忙。」
她還是不響,心中卻益發不是味兒。
「因為要談細節,我們一起吃午餐,我是在餐廳打電話給你的。」他說,完全不再隱瞞、掩飾︰「下午,我們去見那部片子的老板,談了一陣,然後送她回家。」
但是——他整個晚上也都沒出現。
「晚上她請吃飯——就是這樣。」他說。
就是這樣?晚上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呢!就是這樣?
丙然他整天和費婷在一起。想到昨日心妍獨自看電影,獨自彷徨街頭的事,她說什麼也不能原諒他,何況,他還要跟費婷合演一部電影。「你說話,你原不原諒我?」他輕吻她面頰。
她生硬的推開他,只想著離開他的懷抱。
「祝你們的電影拍得成功。」她轉身往外走。
「心妍——」他大吃一驚,抓住她手臂。他不是都說了嗎?她為什麼還不原諒?
我是真心祝福。」她看他一眼︰「你和費婷。」
「你——」
「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我是鐵石心腸。」她大步走出去︰「對自己如此,對別人也如此。」
心妍的固執在這件事上表露無遺。
那夜從思宇那兒沖回家之後,第二天一早就回到基隆,她不要再見思宇,也不听他解釋——事實上也無話可解釋,除非他不拍費婷那部片子。
在家的日子是悶的,每天只能看報、看電視來打發時間,很無聊。
但是她不後悔辭演,真不後悔。
思宇沒有來基隆,四天了,他沒有來。當然,他那部電影還沒拍完,又要研究和費婷合作新片的事,他哪兒會有時間想到心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