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們都有空,也有這個心情,看場電影是很普通的事」
他是不想她有太多幻想,是吧!
「是。」她口中這麼答,心中卻不這麼想。她能和他單獨在一起,無論如何是好事,而且和以前不同。
以前她甚至不敢跟他講話。
「陳蔭為什麼沒陪你?」他突然問。
「他還有課,而且,我不承認他是我男朋友,這件事雪凝很清楚。立刻表明態度呢!
「他很好,我很欣賞他。」
「他是個很好的朋友、兄長;但——不是拍拖、戀愛的男朋友,我對他沒有感覺。」她坦白地。
「感覺到底是什麼?」他笑起來︰「誰都有感覺,只是不知道你要求的是什麼?」
「我不能形容,只有有經驗的人才能體會,」她說︰「但一定非常特別,非常刻骨銘心。」
「是不是看了太多小說?」
「不,小說是反映人生,或者稍夸張些,但一定真實。」她竟能侃侃而談了。
「或者女孩子幻想多些?」
「不是幻想,真的很實在!不信你可以問雪凝,問鄒雨濃,他總是大男人了吧?」
雨濃——他想著這朋友,沒有出聲。
他也是弄不明白,雨濃何以會愛上比他至少小十歲的雪凝。雨濃是在戀愛吧!
「我會問他!」
「你和溫若男——沒有這種感覺?」她又問。
「我要怎麼說你才相信呢?我和若男很談得來、很融洽,只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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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談什麼?」
「圍棋、工作、生活、世界大事……什麼都談。」
「沒有談愛情?」她定定望住他。
談愛情?他呆住了。愛情怎麼「談」法?說「我愛你」?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他有點啼笑皆非。
「如果你們只談工作、圍棋、生活、世界大事,這樣——怎算戀愛?」
「我沒有說過戀愛。」他狼狽。
「不戀愛,你們常常在一起做什麼?」
「好朋友,難道不能常在一起?」他反問。
「只是好朋友,她陪你一輩子?」她問。
他又呆住了。
怎麼今天常常被這小女孩兒問倒?
「我沒想過這問題。」
「你也沒有想過戀愛、結婚、生子?」她簡直是咄咄逼人得厲害。
「這些並非人生必經階段,人一定要結婚?」
「你們兄妹的想法不謀而合。」她笑。
「雪凝說什麼?」他關心地。
「她只想著目前享受鄒雨濃的愛情;她不想將來結婚、生子的事。」
「現在年輕人會想將來結婚、生子的事?」他反問。
「為什麼不?」她很不以為然︰「愛一個人是一生一世的事,雪凝也同意這點,但不想結婚。我不同,我愛一個人是會結婚,為他生孩子,過一輩子快樂的生活。」
「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想。」
「你以為我怎樣?」
「沒有以為過,因為以前完全不了解你。」他說。
「現在呢?」
「很意外,你很特別!」
「不特別。大概你只是感到意外,」她笑︰「你一定認為我這人大概沒什麼思想。」
「不,我只是沒想過你是怎樣的,因為印象中你太小,太小。」
「無論如何——以後,你對我有印象了。」
「當然,我們還可以算是談得來。」他說。
「遺憾的是我不會下圍棋。」
「這也不是難事,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教你。」
「真話?不許反悔!」她叫。
「是不是你印象中我也很小?怎麼反悔呢?」他笑。
她臉紅了,她要快點令自己成熟,這樣會比較更有希望一些,是不是?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隨你喜歡。」
「看完電影之後?」她臉上有興奮的紅暈。
「好,反正我有空時總是擺圍棋。」他說。
「溫若男晚上不找你?」
他皺眉,然後說︰「那是另一件事,現在是我答應教你下圍棋。」
「我還得看看雪凝,她感冒好了些吧?」她現在才記起生病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他笑︰「總是會好的,是不?」
「你對一切事情都抱樂觀態度。」
「是,我沒遇過什麼挫折,很幸運。」
「可惜外表你太冷,沒有人看得見你內心。」她說。
「我是這樣嗎?」
「今天開始有些改變。」她滿足地笑。
第六章
曉晴天天跟冷敖學圍棋,功課也疏懶了,對四周圍的一切事都不再注意。
那天放學,她匆匆忙忙地又拉著雪凝走,雪凝站在走廊上不動,她意外地轉回頭。
雪凝面色凝重︰「你知不知道一個消息,陳蔭停學了。」
「陳蔭!」曉晴呆怔一下︰「他還差幾個月就畢業。」
「是。他停學是千真萬確的事。」
「為什麼?他怎麼那樣傻。」
「你去問問他,勸勸他,好嗎?」雪凝說。
「為什麼我?」曉晴面有難色︰「又與我無關。」
「听說他很沮喪,整個人變得呆呆痴痴。」
「怎麼能?前些日子他還好好的。」
「你有多久沒有見過他?」
「兩星期吧?」曉晴不肯定︰「那又有什麼關系?」
「同學們說他是受你的刺激。」
「老天——真是欲加之罪。」
「不要太自私,陳蔭是個好青年,哥哥也欣賞他。」雪凝說︰「勸他回學校等于是救一個人。」
「我不是自私,我只是怕加重自己的負擔。」
「你不接受他的感情,他始終會明白;但這事你至少有道義上的責任。」
「不——」
「那我叫哥哥勸你。」雪凝說。
「不,別告訴冷敖。」曉晴立刻緊張︰「我不想把這件事弄大,也不想對我有什麼影響。」
「那——你答應去了?」
「你陪我去?」曉晴很擔心。
「我可以陪你去,但跟陳蔭講話的是你,我是沒有什麼用的。」
「好,我們現在就去,」曉晴下定決心︰「我會叫他以後不要再攪這種事,真煩!」
雪凝搖搖頭,很不以為然︰「你以前的愛心呢?就算對一個普通朋友也不必這麼冷酷,是嗎?」
「但是他只帶給我麻煩。」
「走吧!」雪凝不再說什麼。
路上兩個人都沉默,多話又活潑的曉晴今天也變了,很令人不安。
「為什麼不說話?怪我?」雪疑問。
「不。溫若男最近來過你家嗎?」
「一兩次,」雪凝說︰「每天你都在,看得到的。」
「我不在的時候呢?」
「只是一兩次!」雪凝笑起來︰「看來你勝利了。」
「離勝利還遠得很!只是個開始,」曉晴嘆一口氣︰「但我已感覺到累了。」
「累?為什麼?」
「我完全對圍棋沒興趣,你知道我坐不定的。」
「愛情可以令任何人改變。」
「誰知道?」曉晴聳聳肩。
搭車去陳蔭家,那是一幢獨立的花園房子,開門的是一個白衣黑褲的女佣人。
「少爺……」女佣人臉有戒懼︰「少爺生病不見客。」
「請代通傳,我是冷雪凝,她是方曉晴。」
「曉晴?」女佣人從頭到腳地打量曉晴︰「好吧!你們進來,我去通傳。」
曉晴很是不滿,她說︰「分明心中有鬼。」
「別疑心,見到陳蔭再說。」雪凝說。
「你一定要陪我,否則我不見他。」
「好。」雪凝十分冷靜。
等了兩分鐘,女佣人帶她們上樓。
「少爺在房里。」女佣人敲門。
房里沒有反應,女佣人徑自打開門說︰「夫人說可以讓你們進去。」
曉晴膽怯地看雪凝,雪凝鼓勵她進去。
房子里拉密了窗簾,暗暗沉沉地,空氣也不好。
陳蔭伏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陳蔭,我們來了!」雪凝小聲說。
床上的他,猛然轉身彈起,眼中發出異彩。
「曉晴——」他沙啞著嗓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