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對錯不回頭的人太蠢、太,會害死自己一輩子。」
「對自己的決定無怨無悔。」
「好像在講台詞,」她真的輕松下來。面對令剛,也不是那麼為難。
「永不混淆戲和真實人生,雖然對我來說它們有時很相像。」
「想表達什麼?」她不懂。
「她是梁美儀。」他突然說。
「誰?誰是梁美儀?為什麼提她?」她愕然。
「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宵夜的人。」他說得相當認真,「她是我義父的太大,」
「那又怎樣?」她睜大眼楮傻兮兮的。
「你不是想知道嗎?」他臉色頗特別。「我和美儀是青梅竹馬的玩伴。」
「很好啊!現在很難找這麼長久的感情。」她說得略有夸張。心里莫名其廟米妙的不舒服。
「我當她是妹妹,她——是玩得很顛、很瘋的那種人,不拘小節。」
她不出聲,為什麼告訴她這些?
「有時候她很講義氣,有時候她很不講理,基本上她是好人。」
「我知道了,你們等于算是契兄妹。」她終于替他把關系理清。她的天真令他微笑。這就是在公司精明能干,日理萬機,自己創業的廣告界女強人嗎?
「是。」
「她在哪里?」
「當然在她家里。」他失笑。
「我是說她沒工作嗎?或是其他什麼?」
「沒有工作,家里環境不錯。」答得有些遲疑。「她不喜歡工作,不喜歡受拘束。」
「父母是億萬富翁?」
他只是笑,沒有認真的答覆。
「我不知道沒有工作的感覺,換成我,可能窒息,可能變成一攤爛泥。」
「各人性格不同。」
「你義父又是什麼人?另一個億萬富翁?」她純粹開玩笑。
他呆怔一下,臉色一下子變得嚴肅。
「他是陳炳權。」他說。
陳炳權,對可若來說只是個名字,和任何普通人沒有分別。可是令剛說時的神情卻是那麼古怪。
「何方神聖?」可若半開玩笑。「沒听過。」
她說「沒听過」,他仿佛放松一些。
「是個有多種生意的商人。」他說︰「他也投資拍片,多數由我主演。」
「有這樣的義父,難怪你紅遍天下。」
他沒有再接著講這題目。
「他——有電話回來嗎?」他問。
「啊,你說立奧?」她聳聳肩,並不認真。「沒有,可能太忙著玩樂。」
「真不在乎?」他望著她。
「我在不在乎,有幫助嗎?」
「應該是這種態度,」他很高興。「不知道你感情上是否受傷,但仍牽掛。」
「換成你,你牽掛不?」
「會。畢竟相處那麼久。」他想一想才說︰「說說你們。」
「在美國讀書的時候他很照顧我。」她大方地說︰「他頗有才華。我們談得來,最主要的,讀書那段孤寂的日子里全有他。」
他搖搖頭,做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這很重要,人們習慣了在一起。」她很下意識的搖頭。「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
「有沒有戀愛的感覺?」
「你所謂的戀愛感覺是什麼?」
「很難解釋,或者強烈的感覺啦。」他攤開雙手。「那種感覺令思念會更變得很甜或者變得很痛,不能自已。」
「感覺是甜或痛?不懂。」
「譬如——」他努力解釋。「譬如想起你們相處時的快樂、珍貴,令你的感覺神經收縮變成很甜蜜。又或者見不到他時,強烈的思念,吵架時的痛苦——」
「完全不是這樣的。」她哈哈笑。「你這些全是戲里面的台辭,真實人生不是這樣。」
「真實人生或不是這樣,但感覺相同。」
可若呆怔一下,她看到他眼中認真的眼神,不忍再辯下去,心中有絲莫名的柔軟。
「我對感情沒有深刻的了解,或許你對。」她說︰「我太不像女人。」
「不。是你沒踫到過。」他說︰「若你踫到,你不會如此淡然,感情能令人要生要死。」
「那是古代的感情。」
「古代?你的古代是什麼時候?」
「十年八年或者再久些。」她忍不住笑。「現代人哪有為感情要生要死?蠢人的行為。」
「你踫到過就不會講這種話,」他突然捉住她的手,有些發怒。「你要相信我,不理現代古代,愛情不變,感覺相同。現代人也有很多真摯感情,只是他們踫不到對象,無從表達而已。還有,更多人因為不同的原因,掩飾了自己的真情。」
「不要激動,我不否認感情,只覺得它並非那麼重要而已。」她掙開他的掌握、
「愛情重要,它能支持你活下去。」
「生活下去的理由很多,不要把人生看得那麼狹義。」
「林可若,你可是故意跟我過不去?你心里不是這樣想的,是不是?」他漲紅了臉。
「我沒有為難你。」她吸一口氣,「這並不是什麼重要問題,不值得吵。我心里真是這麼想,不能強逼我認同你。」
「你——」
「好。我承認沒有踫到過你說的那種愛情,我得保留態度。」她笑,她想緩和氣氛。
他臉上的怒意、激動漸漸消失。
「對不起。」他也笑。
「剛才我真激怒你?」她問。
「我對原則很堅持。」他望著她,真誠坦然。「尤其——對我在意的人。」
「令剛,這麼偏激執著,對你自己完全沒有好處。」她由衷的。
「我為人做事從來不要好處,」他不屑的。「做了算數,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對錯由它。」
「這不像你講的話。」
「你根本不了解我,只看到表面上的方令剛,你對我總用游戲的態度。」他不滿。
「我們是朋友。」
「怎樣的朋友?這是個多重性恪不快的人,好,有空余的時間幫他一把,恩惠一樣。你可用心對過我?」
「令剛——」
她難堪了。
他們相交並不深,雖然相處融冷愉快,她還有屬于自己私人的一切,怎能全心全意用「心」來對待他?
這是否過份?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又說『強人所難』。」
「真話,除了愛咪,你是我最接近的朋友,有時見面比見立奧更多——」
「你愛于立奧嗎?」他唐突的。
「這——」她皺眉。心中莫名的就矛盾起來。「我們或者是感情,不是你說的愛情。」
「這是你自己說的,請勿忘記。」
「別這麼孩子氣。」她失笑,「這是你休息時間,不是來跟我爭論的。」
他望著她一陣,笑意從眉梢眼角,從唇邊漾開了,帶來一時星輝。
「我要一杯咖啡。」他說。
「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煮榨菜肉絲給你呢?或三文治?」
「你會煮榨菜肉絲?」他驚喜。
「在美國念書的人誰不會?買一罐現成的榨菜絲,買肉絲炒好,放在一起加水煮,再加就成了。味道還保證好。」
「有現成的料嗎?」他孩子氣的興奮。
「它原是我今夜的晚餐。」她跳起來。
她為他預備咖啡,就立刻去廚房做,十五鐘,又香又熱的榨菜肉絲來了。
「天大的引誘,雖然我節食。」他漂亮英俊的臉上全是滿足。「對榨菜我有偏愛,它蒸魚,炒牛肉,煮湯,煮鈣,配任何其他食物都好吃,它是我的最愛。」
「最便宜方便的東西就這麼滿足。」她笑。
「從來沒有奢望魚翅撈飯,任何東西都及不上我的榨菜。」他開始吃。
可若靜靜坐在一邊,她開始好奇。
這個雄霸歌影壇的超級天皇巨星背後,到底是些什麼?一碗榨菜肉絲就可令他興奮滿足至此,為什麼還不眠不休的在名利圈搏命?這不矛盾嗎?
但剛才一利那的興奮滿足的確發自內心,他臉上那種快樂,不是他拿一千萬片酬便能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