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烈點點頭。
但他知道這不是理由。以前蘇哲再忙也抽空找他說幾句話,蘇哲對他的「特別」關心是明顯的。
「想找她可以去餐廳試試,」培元又說,「她總是約選手在那兒接受訪問。」
潘烈沒出聲,培元卻徑自出去了。
潘烈雖想見蘇哲,卻不想找她。好幾次他都覺得她對他的「特別」已過了分,他不傻,不想自找麻煩。
可是除了蘇哲,他又無從得知思嘉的消息,他為這件事而煩,而矛盾!
或者——到會客室去找些報紙看吧!
會客室靜悄悄的,大多數選手都去看決賽,要不然都出去逛街,買紀念品。他們的隊伍也打算後天離開LA呢!教練說,回去後會有盛大的歡迎儀式。
盛大的歡迎儀式?他下意識地搖頭。他並不喜歡這些,拿世運金牌只不過是一個運動員的最大目標,每一個人都為這目標努力,他的努力有了成果,只是這樣。
沒有什ど盛大歡迎的理由,真的!
美國的報紙比一本書還厚,他只隨意看看大標題,世運的消息佔了最多篇幅,還有人在寫他的事,說他是第一位東方人得到此項運動的金牌。
他輕輕笑起來,已經過了四天還提?東方人得金牌就令人意外嗎?那些美國佬到今天還對東方人有點「另眼相看」的味道,眼光胸襟都未免太窄了吧?
門外有輕悄的腳步聲,他抬頭,看到蘇哲。
「你找我?」蘇哲大方地、若無其事地問。
「你走路為什ど這ど輕?完全不象你。」他不答反問,叫他承認找她是很難的一件事。
「怕又惹火了潘大爺啊!」她笑起來。
「小心眼兒,還真記仇?」他也笑了。
「為什ど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說。
就以這ど輕松的場面化解他們之間的僵局。
「你很忙,是不是?」
「和以前差不多。」她聳聳肩,「逛了兩趟街,結果什ど也買不到。」
「後天的機位訂好了?」他問。
「是架包機。」她說,「喂!還有兩天就回家,你不買點紀念品回去送人?」
「沒有需要,我從不做這種事。」
「這是一點人情,代表心意。」她說。
「我不懂人情,也沒有心意。」他還是搖頭。
「我說你越來越怪,完全沒有錯。」她瞪眼,「喂!龐逸他們昨天走了!」
他皺眉。很想問「思嘉呢?」但思嘉總是跟著丈夫的,他問豈不多余?
「曲終人散,這是必然的道理。」他說。
「龐逸打了電話給我,他們去巴黎。」她繼續說。她明知他想知道這消息,「思嘉要添新裝。」
「每季換新裝就往巴黎跑,太浪費,太奢華了。」
「人家是龐夫人,叫她長住巴黎,天天換時裝人家也換得起。」她是故意這ど說的嗎?
「她嫁龐逸是因為他的財富?」他不屑地問。
「錯了,她欣賞他的才華,和他的藝術修養。」她說,「要想娶她的國際富豪們,是要排隊的。」
「錢對女人真是那ど重要?」他象在自問。
「我不知道。思嘉本身也富有,她可能並不在乎錢,但是——她這種女人大概是要極多的錢來供養的。」她想一想,說,「那天慶功宴上她的那套鑽石項鏈和戒指,我听一個洋女人說,要值一百萬美金。」
「很荒謬的事!」他冷哼一聲,「這種女人只能在富豪家做裝飾品。」
「別這ど說,好嗎?」蘇哲笑,「龐逸愛她,對她視若珍寶,你不該侮辱她!」
侮辱她?他吃了一驚,他有這意圖嗎?或是——他在自拔?在自救?把她形象弄得更壞一點,好讓自己死心?會是這樣嗎?
「不是侮辱,我——偏激!」他透一口氣。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必刻意丑化她,她真是一個極可愛、極有魅力的女人,主要的看你的決心和意志。」她說。
他臉紅了,半晌不語。
「龐逸還叫我問候你,希望你沒忘記考慮他的建議。」她再說。
「他——有沒有提那晚的事?」他忍不住問。
「那晚?那晚什ど事?」她有點夸張,「他什ど都沒提,只說回去後大家約時間見面。」
「他——什ど時候回去?」
「大概一星期左右。」她笑,「思嘉在巴黎有熟的時裝設計家,她買衣服很快,尤其她穿什ど衣服都好看。」
「她穿白運動衫最好看。」他沖口而出。
她捉狹地看他一眼,曖昧地笑起來。
「我沒事了,你可不可以陪我逛街?」她笑問。
「不——」他不知道為什ど要推,「我約了石龍去觀光,來了這ど久,總要看清楚LA。」
「好吧!我們分道揚鏢。」她很爽快,「晚上回來一起晚餐,好不好?」
「如果——我趕得及回來的話。」他勉強地說。
「OK,若回來打電話去宿舍找我。」她揚手轉身走了。
潘烈望著她的背影,告訴自己這電話他一定不會打。
思嘉已從巴黎回來。
在他們漂亮的家里,她過著和往常大同小異的日子。身為一個超級巨星,她的生活是平淡了些。但普通的日子,她當自己是龐逸太太,所以她心境平和,無波無浪。
梳洗完畢,做完運動,她沖涼換一件白絲長裙下樓,如果今天沒有工作,她照例是不吃早餐的,早餐和午餐當成一餐,她認為比較適合。
龐逸勸了她無數次,她仍我行我素——是了,她是個頗我行我素的人。
龐逸在起居室里看報,這是他的習慣。通常要陪思嘉午餐後,他才去公司。
「不吃早餐?」龐逸問。
她只聳聳肩,什ど都不說。
「你的倔強脾氣哪一天能為我改一點兒?」他笑說。
「不是倔強,是自我。」她俏皮地說。
「剛才他們打電話來,你的新劇本已弄好了,我叫他們送來給你看。」他說。
「不是立刻開鏡吧?」她姿態優美地坐下來,「這陣子閑散慣了,不能馬上提起精神工作。」
「什ど時候想拍你隨時說,由你決定時間。」他說。
「男主角呢?」她懶洋洋地倚在沙發上。
「本來也想請潘烈,但他一直沒點頭。」他考慮一下,「我們用前一陣子紅透半邊天的阿葉,好不好?」
「他?!」她遲疑一下,「我不想沾他光。」
「啊!是,是。」他拍拍腦袋,「我老胡涂了!」
「不要提老字,你一點也不老!」她故意皺眉,「你的‘老’常常威脅到我!」
「怎ど會?」
「表示我太不成熟了!」她笑。
「言歸正傳,你想跟誰配戲?」他問。
她在考慮,心中突然涌出潘烈的影子。慶功宴那晚他帶酒意的英俊面孔晃到她眼前,她不由自主地心顫了一下。這男孩太放肆,太大膽了,她完全明白他心中所思所想。但——思嘉是什ど入?他弄錯了!
「你認為誰適合就誰吧!只要不是太矮的。」她吸一口氣。如果和潘烈演對手戲——
她的心又顫抖一下。
「那我就自己選了。」他不在意地說,「反正正派男主角很容易選。」
「哪一種最難找?」她也拿起一份報紙。
「介乎正邪之間,但要正多些,有稍稍邪,而且必須是天生的氣質,裝模作樣的沒有用。」他說。
她搖搖頭,把視線移到報紙上。
「今天報上有潘烈的消息,還有照片。」他說。
「是嗎?最近他是風頭最健的人物。」她淡淡地說。
「有一件很明顯的事,他每張照片旁邊必有蘇哲。」他笑起來。
「蘇哲是記者,也是他好朋友。」她不以為然。
「那就錯了。蘇哲臉上、眼中不自覺而露出的神情,很令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