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來?佳兒在房里?」
「小姐已飛紐約,昨天夜里。」四姐說︰「我清理好東西之後也會回去,這房子退租了。」
「她——真的已走?」司烈有點失落。「為什麼不通知我?」
「我不知道。小姐曾經哭過,我以為——」四姐偷看他。
「我以為你們吵架,除了你,小姐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流眼淚。」
「沒有吵架,」司烈突然煩躁起來。「我根本不知道她走。」
「我不知道。你可以打電話紐約找她。」。
「我會。」司烈吸一口氣。今天什麼也不順利。「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小姐已安排好貨運公司,我只是看著他們包裝,不需要幫忙。」
「有人送你回紐約嗎?」
「我自己會上飛機,小姐會在那兒接我。」
「那——我回去了,替我問候佳兒。」
走了幾步,四姐的聲音叫住她。
「是你惹哭小姐的,是嗎?」
全世界都在怪他似的,他愛自己想愛的人,有什麼錯?
心情惡劣,回到家里猛灌啤酒。
電話鈴響。
「司烈司烈,是你嗎?」董靈的聲音。「司烈,我好想你,好想立刻轉回香港,我舍不得離開你。」
心中涌上一股熱,一抹感動。
「你在哪里,怎能半途打電話?」
「我想你,我在飛機上用信用卡打電話。」
「我——明天飛巴黎找你。」他沖動的。
「會嗎?你會嗎?」董靈語帶嗚咽。「離開你之後我才發覺,你不在我甚至無法思想,滿腦袋全是你,你的樣子,你的聲音,你的一切。」
「明天一早我去買機票,盡快趕來。」他無法抑止心中欲爆炸的激情。他和董靈的愛情是燃燒的,一發不可收拾。
「司烈,我愛你,你快來。」她哭了。
「我會,我會,別傷心,等著,我立刻來。」他緊張得喘息。董靈為他流淚。
「我愛你。」她依依不舍的收線。
司烈無法在家中坐定,像困獸般的到處移動著。董靈在等他,董靈深愛他,她無法忍受見不到他的時間。他又何嘗不是?今天的別扭,今天和璞玉的不能妥協全因董靈的離開。他無法再忍耐,他要趕去巴黎。
謗本沒有睡眠,第二天一早就得去航空公司,中午就搭機離開。
他一心是火,希望最短的時間趕到董靈身邊。他也不明白,萍水相逢的兩人怎會在這麼短的時間愛得這麼深濃?真是前世姻緣?
旅途中的一切乏善足陳,終于他趕到巴黎。他在機場打電話給董靈,電話卻沒人接听。他呆怔一下,她去了哪里?不是說好了等他嗎?她去了哪里?
隨便找一間酒店住下,開始無止無休的打電話。半個小時一次,直到午夜二時。
「哈羅。」終于有了董靈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醉意。
「我到了。現在酒店。」司烈吸一口氣。
「嘩!」傳來董靈的尖叫。「你真的來了?你竟真的來了?我以為不是真的,司烈,我立刻來接你,我們立刻見面。」
「你醉了,是不是?」他問。
「是是是。我喝了好多酒,我好開心,」她的醉意令人不安。「明天是我生日,我一回來許多朋友就來為我慶祝,我好開心。」
「那——你先休息,明天一早見,」他體貼的。「醉了不要開車。」
「不行,我要立刻見你,我愛你。」她叫。
「告訴我地址,我來。」司烈終于說。
的士轉過大街小巷,終于把他送到目的地。上了樓停在董靈公寓門前,起先是輕輕按鈴,沒反應,于是重重的按,長長的按十分鐘之後,竟然全無消息。
司烈很著急,很擔心。董靈明明在里面,是不是?她在家接听他的電話的。是,電話,他下樓找到公用電話,但電話沒人接。
一直連續的打,一直沒人接。即使睡得再熟的人也會被吵醒,是不是?半小時後,他放棄,他有感覺,董靈不在里面。
無可奈何的,也坐車回酒店。他想,若他等在她公寓外,她和朋友返來是否會引起尷尬?他不想有這場面。
心里牽掛了一夜,迷迷糊糊的根本睡不穩,清晨,他接到她電話。
「快說生日快樂,」董靈在電話那頭尖尖叫。「快說。」
「生日快樂。」他一下子就清醒。「昨夜我到你家,沒有開門也沒有人接電話。」
「啊,是嗎?」她呆怔了一陣。「對不起,我醉得太厲害,什麼都不知道。」
「常常酒醉?」
「當然不是,生日嘛,一年一次!」她說︰「何況我一下飛機朋友們就替我預祝,高興之下就醉了。」
「我立刻來見你。」
「不行。我要替ThierryMugler的新裝照相,九點鐘就得趕到,可能很遲,晚上八點九點才能結束。」她歉然。
「但你今天生日——」
「收工後,好嗎?」她溫柔的。「你會等我的。」
心中突然一動,靈感閃上心頭。
「好。晚上十點鐘,十點正,我們在巴黎鐵塔下的正中間等。十點正,一定要準時,不見不散,不可遲到,一分鐘也不行。但,為什麼?」
「到時你會知道。」他說。
「無論如何我一定準時。我愛你。」
在巴黎街頭,司烈消磨了整天時間。他照了很多相,巴黎是他喜愛的城市。黃昏時,他坐在公園的鐵椅上,開始計劃今夜的節目。其實他一天都在想這件事,他想要把這難得的巴黎聚會做得盡善盡美。然後,他開始打電話,打給他的法國朋友們。他的法語說得和英語一樣流利。
漸漸的,暮色四攏,天漸漸黑下來。他吃了一點點晚餐,就開始等待那一刻的來臨。那十點鐘的鐵塔下約會。
夜晚,巴黎鐵塔最美的時刻,游人游客也越聚越多。一向冷靜的司烈竟然緊張得心跳加速,呼吸加快。
他在一個暗角里找到個隱藏的位置,就目不轉楮的注視著鐵塔下面最正中的地方。
九點五十九分,等待的人兒慢慢的走過來。她穿著一身火紅的新裝,在十點的鐘聲響起來,站在鐵塔下的正中央。
看見董靈,司烈熱切的火再也忍耐不住,他忘我的朝她走去,一步又一步,就在快接近她時,突然集中的一群人高聲唱著法文的《生日快樂》歌,一起跟在司烈背後朝董靈涌去。其中一個人托著個點蠟燭的生日蛋糕,另一個捧著巨盒禮物。
目瞪口呆的董靈正不知所措,司烈已把蛋糕和禮物獻上,並溫柔的說「生日快樂」。一時之間,附近數百個游客都附會著唱生日快樂歌,匯成一股巨大震撼人心靈的力量、董靈喜極而泣,她感動極了。
「許個願。」司烈深情的眼楮凝視他。
「願生生世世與你一起,愛你。」她激動得幾乎不能成聲。
吹熄了蠟燭,四面掌聲響起,相愛的兩人緊緊擁在一起。
願此刻生生世世,天長地久。
象來時一般,突然那一群被司烈托上托請來的朋友星散了。司烈大聲叫「感激之至」,換來一大堆祝福聲。鐵塔下只剩下他倆。
「做夢也想不到,我太開心了,一輩子最開心是今天。」
「為你我願做任何事,今後你將永遠開心。」他擁著她說。
「那些人是誰?」董靈說。
「二十八位是我請朋友代約的,並不全認識,今年你二十八歲,是嗎?」
「剛才那一刻我想,即使我立刻死掉,我也是全世界最幸福快樂的人。」她由衷說。
「我喜歡那氣氛,只有巴黎才能制造出剛才那樣的氣氛。」他微笑。「浪漫氣氛。」
「現在該怎樣?」她問。她的全心全意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