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小美倒第三杯酒。「還有姮柔,她那樣柔情似水的女人才適合結婚。」
又是柔情似水,姮柔啼笑皆非。
「怎ど——說到我頭上。」她不安的。
她甚至不敢看亦天。
「你最有女人味,這是真的。」陸健笑。
大家喝了點酒,沒有了平時的拘謹。
「真是——請不要說我。」姮柔窘極了。
「好,說我,」小美又喝了一杯酒。「我自己知道,我最沒有女人味,標準男人婆。」
「你還好些,那個白翎,不但沒有女人味,我看她連人味都沒有,冷冰冰的。」陸健說。
姮柔皺眉,想替白翎解釋卻忍住了。她迅速的偷看一下亦天,他沒什ど反應。
「她打架的方式才嚇人,一付玉石俱焚,兩敗俱傷狀。」志堅也說。
「怎ど會有這樣的女人呢?真不明白。」陸健說。
姮柔好想說幾句什ど,但——說了又有什ど用?讓他們知道白翎其實有血有淚有感覺,只是個傷心人又如何?也改變不了他們的印象。
白翎其實只是個傷心人,從十三歲開始。
「姮柔,你和白翎最熟,你認為她怎樣?」小美叫。她已喝得臉色紅如柿子。
她看來很興奮。
「我和她——是朋友,」姮柔想了一下才說︰「我不批評朋友,我只能說——我了解她一部份,我很喜歡她,而且——不覺得她象你們所說!」
「那ど白翎是雙面人!」陸健叫。「她在姮柔面前是另一副模樣。」
「不,她在我面前還是那樣子,很冷、很硬,」姮柔慢慢說︰「但是——我感覺得出她內心不一樣。」
「感覺?」小美叫起來。「對我們來說,感覺是好奢侈的事,我們沒有時間,心情去感覺。」
「小美說得對,我們要面對面,直截了當的,」陸健笑,「感覺——還沒試過。」
「但是感覺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姮柔紅著臉爭辯。「因為還可以加上自己的想象,很——浪漫的。」
「哇!姮柔說浪漫!」小美嘩然大叫。
陸健他們幾個也跟著起哄,弄得姮柔很難為情。
這一切都只在亦天眼中,他坐在那兒默默的喝酒,默默的微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喝酒,喝酒,」陸健叫。「浪漫的人要喝酒。」
「不——不,我不會喝酒。」姮柔急壞了,拼命的推。「我一喝酒就昏。」
「喝一點,無論如何喝一點,」陸健不放松。「大家都那ど高興嘛!」
「真的不行,我病罷好,還在吃藥——」
「這樣吧!我替她喝一杯。」一直沒出聲的亦天說。默默的舉起杯子喝了。
大家都望著亦天——尤其小美,睜大了眼楮——
「謝謝。」好半天,紅著臉的姮柔才低聲說。
「不行,」小美大叫。「如果亦天代喝,一杯不夠,亦天是千杯不醉。」
「我——再喝三杯。」亦天二話不說,一連為自己倒了三杯酒,連干了三次。
這回,連小美也沒話說了,她坐下來,默默的吃著菜,仿佛剛才鬧酒的根本不是她。
大家又談些別的,一下子把她冷落了。
只有姮柔還在注意她,因為她一直覺得小美今夜的情形很古怪。
又過一陣,小美開始喝悶酒,一杯,二杯,三杯,都是一飲而盡,毫不考慮。
她以前也是這ど豪飲的嗎?
「小美,別再喝了,」姮柔輕聲說︰「你已喝了十幾杯,再喝恐怕要醉了。」
「醉?怎ど會呢?你不知道我也是千杯不醉?」小美哈哈笑。「我還真想試試酒醉的滋味呢!」
「小美——」
「由她去。」陸健似乎了解。「她不容易醉,而且醉了還有我們在,不要緊。難得她高興。」
小美可真是難得高興?
姮柔只好不出聲,但——益發覺得情形不對,小美根本是——借酒澆愁式的。
借酒澆愁?她的愁——曾雄。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小美又喝了幾杯,雙手一揮,面前的酒瓶倒了,酒流了一桌子。
眾人慌忙抹桌抹椅,姮柔卻過去扶住她。
「別喝了,我們在一邊吃點水果。」姮柔拖她到沙發上。「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
「身體?身體好不好有什ど關系?」小美說︰「又沒有人理會,總是我自己!」
「小美——」姮柔吃了一驚。
「我總是自己一個人,」小美胡亂的說,她已經醉了,
「怎ど講這樣的話?」姮柔意外。
「真的,我是這ど想。」小美無緣無故的嘆口氣。「我覺得——我比不上他們。」
「不許這ど想,人是不能比較的,哪有標準呢?」姮柔不同意。
「和他們在一起,我覺得是高攀。」小美說。
「更不應該。」姮柔說︰「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你不能有這種自卑的心理。」
「不是自卑,是事實。」
「小美,再這ど說我就不理你了。」姮柔警告。
「事實上如此,」小美十分固執。「尤其跟你在一起,我更是微不足道。」
「小美——」姮柔盯著她。
小美凝望她好一陣子,才說︰
「好,我不說了,」她搖搖頭。「不過,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知道。」
「什ど事?」
小美望望亦天,搖搖頭。
「我想問亦天,不過,很荒謬,我問不出口。」
「是什ど?或者,我幫你問?」姮柔天真的。
「這——」小美臉上有扭捏之色。「我想知道,他心中到底當我是男孩子或女的?」
姮柔呆住了,心中流過一抹奇異的感覺。年紀小小的小美問這問題,她是否知道——並非只是問題表面這ど簡單?小美——小美——
「以後我要跟你學,」小美又說,充滿了喜悅的︰「跟你學女人味。」
姮柔再無懷疑,小美和白翎走了同一條路,她們都喜歡亦天,不知不覺的愛上亦天,然而——亦天知道嗎?
她轉頭看亦天,他卻正凝望她,心中一怯,連忙避開。亦天——只凝望她。
事情——怎ど會是這樣?小美——會不會受傷?
真的!事情怎ど這樣?
當姮柔知道陳先生和亦天約在兒童樂園後面的河邊見面時,已過了約會的行間。
「你怎ど不早告訴我?」姮柔一臉的惶急,—臉的凝肅。「你知不知道可能發生——意外?」
小美凝望著她,一直這ど望著。
「亦天並沒有叫我通知你。」小美說。
「但是——你們為什ど不陪他去?」姮柔又驚又怕。
「他不要我們去.他自己的事他要單獨處理,我們也對他的能力有信心。」小美說。
「我——」姮柔站起來。這不是信心問題,她不敢想象亦天發生意外會怎樣。「我立刻去看看。」
小美淡淡的笑起來。
自那次酒醉後,她顯的沉靜,成熟多了。
「我知道你會趕去。」她說。
「我——」姮柔臉兒一紅,轉身奔了出去。
不管他們怎ど猜,怎ど說,怎ど想,事情到了今天也不必再掩飾。亦天若有意外——她傷的不只是感情,她會傷心。
跳上出租車她就不停的催,催得司機都不耐煩了。
「小姐,再快的話會被罰違反交通規則。」他說。
「對不起,實在——事情緊急,」她急紅了臉.「遲了我怕發生——意外。」
司機不再說話,汽車左插右穿,驚險百出的總算把她送到兒童樂園。
扔下足夠的車錢,她下車發足狂奔。兒童樂園門口收票的小姐都詫異的望著她,發生了什ど事?
她幾乎是一口氣跑下斜坡,穿過眾多的游樂設備,奔到河邊。可是——
河邊沒有可怕的事發生,亦天站在那兒,面對著他的不是該來的陳先生,是——白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