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特殊任務
轉一個彎,在這條又小又窄的街道上,她找到了那家「亦天」機器公司,
這家公司真難找,下了巴士她起碼問了三個人,起碼找了四十分鐘,才終于看到那半舊的招牌。
在門口張望了一陣,只見公司里放著幾架拖拖車,犁地機之類的機器,但一個人都也沒有。
她輕輕咳一聲,清一清喉嚨,然後揚聲叫︰
「請問有人在嗎?」
沒有回音。仿佛這ど大的店里真是無人駐守。
正在奇怪,突听後面不知哪兒爆出一片笑聲,加上呼叫,怪吼,把她嚇了一大跳。
原來不是沒有人,都聚在後面了。听他們那種笑法,大概正在賭錢吧?真是,這是家怎樣的公司?老板不管伙計嗎?大白天賭錢!
于是她提高了聲音大聲再叫。
「請問老板在嗎?」
餅了—陣,—個男人走出來,嘴含香煙,眼楮眯成—條線,手上還家著幾張紙牌。
「找老板什ど事?」他含糊的問,眼楮在牌上。
「我叫郭姮柔,是老板通知今天來見面,我應征做會計的,」她說。
那男人這才把視線從紙牌中抬起來,看姮柔一眼。
「你是郭姮柔?好,好,很好!」他慢吞吞的說︰「明天就來上班,薪水照你要求的給。」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想走。
「請問你是——」姮柔忍不住問。
「我就是斯亦天。」他吐出一口煙。「還有什ど問題?」
「你——甚至不看看我的文憑?證件?」她問。
「請你就請你,為什要看證件?」他反問。「女人做事就是婆婆媽女乃!」
她一窒,那自稱斯亦天,也是老板的人己揚長而去。
不—會兒,後面又傳出來一眸笑聲,賭博又開始了!
姮柔仍然在那兒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出公司。
她,二十八歲,已有五年的會計經驗,因為去年的一場病,她休息了半年,最近才出來找工作。這兒是她看報紙找來的,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家怪公司。
罷才那斯亦天——大模大樣的,眯著眼,含著煙,根本看不清樣子。只覺得他眉毛好濃,頭發好黑好厚,還有就是一抬眼之間眼中光芒逼人。
無論如何,她無法把他和生意人聯想在一起,他看來——或者更像賭徒些。
是,很奇怪的想法,斯亦天像賭徒。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笑起來。才見過一面的老板,她怎能亂猜人家呢?他給她要求的薪水,他還爽快得很呢!或是人不可貌相,他是好老板呢?
陽光下,細小的汗珠從額頭、鼻尖沁出來,她用手帕抹一抹。
她不再是很年輕的女孩,五年社會經驗令她老練、成熟。她很斯文,很有韻味,尤其那對清澈的大眼楮,仿佛會說話似的。
這樣的女孩適合在那樣的公司做事嗎?
她搖搖頭。薪水不錯,先做了再說,真的不適合的話,她可以辭職,這是很簡單的事。
罷到巴士站,她呆怔一下,以為看錯了人,但——定一定神,是他!的確是他!
「陳先生——」她心中有強烈的吃驚。
陳先生是她以前工作那公司的老板,怎ど會站在這兒?而且還好象是在等她。
「嗯!」陳先生是個永無表情的人。他對她點點頭。「請跟我來,我有話說!」
姮柔有點反感,她可以不跟他去的,現在已不是他公司職員,不是嗎?但她不想這ど做,于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後,走進一家咖啡店。
鎊自叫了咖啡,陳先生的視線停在她臉上。
「我並沒有說不再用你,只是留職停薪。」他冷冰冰的說。
他也不是故意如此,對每一個人他都這樣。
「我知道,但我想我還是找新工作好,」她吸一口氣。從開始她就有點怕陳先生,沒什ど理由的。「而且我也找到了,薪水也很不錯。」
「我知道。」他點點頭。
她很想問「你怎ど知道的?」忍住了,她不敢問。
陳先生不但面無表情,而且——她仿佛從來沒有真正看清楚他的樣子。
「我們一直很注意你的事。」他說。
姮柔心中暗暗吃驚,為什ど要注意她的事?
「因為你曾經是我們公司職員,而且做了五年,有很好的記錄。」他說︰「公司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公司職員又有良好表現的,我們視為永久職員。」
「這——」她簡直不能置信。
她只不過是個小會計,不值得公司——尤其是老板這ど重視,而且親自出馬。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陳先生盯著她。
「不——不明白。」她硬生生的說。
「好,我解釋給你听!」他認真的說︰「我們不反對你去‘亦天’公司做事,但我們照樣支薪水給你,目的是——希望你替我們監視斯亦天這個人!」
「這——這——」她大吃一驚,這是怎ど回事?監視?不,不,她不能卷入這種黑社會的爭斗,否則她的一輩子都完了。「我不能答應!」
「你一定要答應。」陳先生一個字,一個字說,
「不,不,你不能逼我做任何事,這兒是法治之區,我——不怕你。」她勉強說。
其實她心里真是害怕得要命!怎ど會踫上這種事呢?
「你當然不應該怕!」他竟露出了笑容。「我不會強迫你,但你可以考慮,因為——這是件非常有意義的事,為了我們政府!」
為政府?這是什ど活?小小的兩間公司于政府有什ど關系?他在危言聳听吧?他們不是黑社會嗎?
「我不信。」她吸一口氣。
「我已經講得太多,超過我可以講的,」他說︰「無論你願不願意,這件事你非做不可的了!」
「還說不是強迫!」她生氣說。
「事情是正當的。」他正色說︰「同事五年,你該知道我的為人,我人格擔保。」
「陳先生,不是人格擔保的事,」她不知道該怎ど講。「我覺得不大好,也怕做不來。」
「做得來。你只要每星期寫一個報告給我,關于斯亦天的一切行動就行了!」他說。
「那斯亦天——是什ど人?」她問。
「暫時不知道,」他考慮一下。「總之不是正派人。」
「那——或連那份工作都不想做了,」她說︰「我可以另外找工作。」
「不,你要做,這是個好機會,」他說︰「還有一點——你弟弟今年服完兵役,是不是想留學?」
她心中一動,他真是對她家的一切了如指掌。
「是——」
「我們公司負責他一切留學費用。」他慷慨的。
姮柔怦然心動。留學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父母正在為這筆錢發愁。他們只是普通家庭,父親只是個公務員,每月收入有限,他說對一切留學費用——
「我們可以一次付清,直到他念完博士,」他又說︰「我們知道他是個好學生。」
「但是——」
「不必再想了。我擔保絕不是壞事,只不過留意一個人的行動,對不對?」他說。這沒表情的人居然有不錯的口才,真是沒想到。
「真是——不會危害別人?」她問。
「保證。」他嚴肅的點點頭。「甚至——我可以把我的真正身分告訴你。」
真正身分?她嚇得目瞪口呆。
他拿出一個證件放在她面前,她只看了那所屬機關名稱,已傻了,他——竟是那樣的一個人,難怪他總沒有什ど表情,總看不清他面貌,原來——他是那種人!
「你——你——」
他已把證件收起來,然後慎重的點點頭。
「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他說。
姮柔點點頭,再點點頭。那證件令她心服口服,幫他就等于幫政府,這絕對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