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事上——他可能騙你,因為你長大了,不再是當年十三歲的孩子。」
「我相信與年齡無關。」曉芙說︰「雋之不是那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真的。」
「我不能叫你不信,李雋之是你的偶像。」周寧說︰「防一防他總是應該的。」
「你叫我不要對他說真話?」
「對湯恩慈的事不要那?相信。」周寧不知道在想什?,黑眸中深淺光芒在閃動。
曉芙突然記起雋之說的「周寧城府極深」的話,是不是呢?她完全看不出。
「會不會——我們誤會了湯恩慈?」曉芙畢竟善良。
「你以為會嗎?我看你也被湯恩慈的外表騙了,」周寧展開一個很特別的笑容︰「她很厲害。」
「你一直說她很厲害,何以證明?」曉芙聰明了一次。
「我查過她。」又是句老話。
「怎?查的?你有朋友認識她?」曉英很好奇︰「或者你請私家偵探。」
「我自己。」周寧非常自信——她的自信神色一天比一天強。
「你自己?怎?可能?你去跟蹤?」曉芙好意外。
「我去查過她的一切資料,她的學校、她的教會;她的表面功夫也做得十足,不得不令人佩服,不過——」
「不過什??」曉芙追問。
「百密一疏,我查到一點東西。」周寧神秘的笑。
「是什??快告訴我。」
「不行,還沒到可以說出來的成熟時機。」周寧搖頭︰「你又口疏,藏不住話。」
「我保證不說。」
「我不能相信你的保證,你根本小孩子脾氣。」周寧還是搖頭︰「幾句好話一說,你的什?話都透露出來了。」
「再相信我一次,真的,我發誓。」
周寧凝望她一陣,還是搖頭。
「我不講對大家都好,」她說︰「講出來會影響大家情緒,對湯恩慈也不公平。」
「很——不好的一件事?」
「我不能回答。」周寧笑一笑,她諱莫如深。
「那?——雋之那件事你不生氣了?」
「不。我原本很生氣,也很灰心,想一走了之,搬回家算了,再也不見你們,」周寧說︰「又想著你根本是個善良的小孩,我走了誰幫你?」
「那就太好了,我保證以後不亂說話。」曉芙舉手做發誓狀。
「我倆大概是有緣份,或是上一輩子我欠了你債,」周寧搖頭笑︰「否則我怎?對你的事比自己的還緊張?」
「我想我的福氣還不借,出門遇貴人之類的。」
「我可不是貴人,」周寧一點怒意也沒有了;她的怒氣似乎來得快,也去得快︰「你現在福氣再好也沒有用,除非你俘虜李雋之。」
「我——沒法把握。」曉芙的笑容消失︰「真的。」
雋之在辦公室接到一個陌生男人的電話。
「我有一個消息要出賣,這消息你必感興趣。」
「我不明白你說什?。」雋之意外。
「李先生,你別裝傻,你的事我們很清楚,」那陌生的男人冷笑︰「湯恩慈的消息。」
「什??」雋之大吃一驚︰「你是什?人?」
「出賣消息的,當然不是你眼中的好人。」
「恩慈——跟你有什?關系?」他問。
「關系是沒有,但我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歷。」男人又冷笑。
「來歷?」雋之呆了。
二十出頭的恩慈,又是社會工作者,會有什?來歷?這人危言聳听。
「你不信?」
「你突然打電話來,又這?陌生,我憑什?信你?」雋之吸一口氣。
「因為——」男人頓了頓,曖昧的說︰「我也可以算是湯恩慈的霧水老豆。」
「你——你——」雋之嚇了一大跳︰「別亂說,分明胡說八道,你不能誹謗人——」
「我會再給你電話。」男人悠然自得︰「我的胃口不大,五千元,如何?」
也不等雋之回答,立刻收線。
雋之心中七上八下,又驚又怒。這男人是誰?什?霧水老豆?這話也能亂講?但——听那男人口氣仿佛有恃無恐,這里面——恐怕另有內情。
他下意識的望望玻璃牆外的周寧,她正很專心的在打字,這事自然與她無關,但——可不可以與她商量?她的主意多得很。
這念頭立刻又被他否定了。
他絕對不想讓周寧知道更多的事,她本來對恩慈就有成見,知道太多更不好。
但——怎?辦?通知恩慈?不,不好,事情辦妥之後再告訴她也不遲,何必讓她擔心?
恩慈的來歷——他感到十分不安。
餅了一陣,他決定出錢買消息,並且不告訴任何人。消息是消息,讓他吞下肚子算了。
只要對恩慈沒有傷害就行了。
他記得恩慈說過,母親並沒有真的去世,只是離開了他們父女。那——會不會是她母親的消息?
心中這?想,立刻就打電話給恩慈。
「對不起,又來煩你。」他有點口吃;听見她的聲音,他還是緊張。
「別這?說,我能幫到你什??」非常安詳的聲音。
「我想——哎,我想問一問,你母親是否真還在世?」
「媽媽?」恩慈呆怔一下︰「為什?這樣問?」
「請不要問,只照實回答我。」
「是。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答。
「找過嗎?」
「沒——有。」她有點遲疑︰「五百多萬人,怎?找?」
「恩慈——」
「到底什?事?你問得太突然了。」她打斷他。
「沒有,真的是沒有;我只是這?想——」
「為什?要想這些事呢?」她笑起來︰「我不去找她,是因為她當年拋棄我們;如果她想見我,找我們並不難。」
「是。是。」
「你不在工作?怎?有空想這些閑事?」她問。
「我——突然想起。」他不能再說下去︰「蔣先生——好嗎?」
「他很好。」她甜甜的笑︰「他正在我對面。」
「替我問候他!再見。」他收線,心中還是忍不住涌上一陣妒意。
蔣天恩,前生修來的福氣。
恩慈望了一陣電話,才慢慢放下。
雋之的電話怎?來得這樣「巧合」,這?怪?她想起昨夜的事——
昨夜她在家寫報告,突然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是個全然陌生的男人,他說︰「有一個消息,不知你有沒興趣?」
「你是誰?什?意思?」她提高警惕。
「別問我是誰。」那男人笑得曖昧︰「消息是有關于十幾年前失蹤的令堂大人。」
「什??」她心頭一緊。
「你的媽媽。」男人大笑起來︰「你不記得這?一個人?」
「你——說的可是真話?」她緊張起來。
雖然她可以告訴雋之說不緊張,但有關自己親生的母親,哪能不關心?
「真與假你很容易分辨得出來。」男人懶洋洋的︰「我現在是免費送消息給你。」
「你怎?知道我的電話。」她問。
「對我們這種人來講,那還不簡單?」那人哈哈笑。
「那?——請講。」她吸一口氣。
她力持平靜,心中的震動卻強烈。
「打個電話問雋之就行。」男人自動收線。
雋之?這又與雋之有什?關系?
她想了一夜,決定把這事丟開一邊。問李雋之?這事分明是個惡作劇。
她真的把這件事忘了,直到雋之的電話來。
現在——她不得不重新考慮了,听雋之的口氣,他是否在無意中得知了她母親的消息?
可是——他有什?理由要神神秘秘的!
百思不得其解,她想——還是對雋之坦白吧!這又不是什?了不得的事,何必隱瞞呢?
立刻打電話給他,他的電話不通,頹然放下電話,接著忙了一大堆可以稍事休息時,已是中午。
她想,或者約雋之一起午餐。
想做就做,但雋之已經離開辦公室,只傳來周寧冷冷而尖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