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一眼望去,莊岩不在其中,只有江浪十分開心的受著包圍。
她從後園繞過莊岩的臥室,站在陽台的欄桿下叫起來。
「莊,莊,你在嗎?」
莊岩幾乎是立刻就出現在窗戶邊。看見她手拿食物,背著帆布袋,顯然沒到客廳去,他就笑了。
「我在等你!」他說。
接過食物和帆布袋,幫著征世跨過欄桿進來。
「等我?我沒說過要來!」她仰望著他。
「我知道你會來,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參加他們。」莊岩說。一邊用雙手環住她的腰。
「參加他們?」她做一個奇怪的表情。「我會被悶死。」
「為什麼?怎麼會?」他眼光一閃。
「話不投機。」她大笑。「廚房里有人嗎?」
「不知道,我不敢出去。」他搖頭。「你想做晚餐?」
「即使不做,也要把食物放進冰箱。」她說。
「我叫管家來!」他放開她,按了鈴。「你一出現,一定會被他們抓走!」
「那麼嚴重?」她笑。「里面有幾個是我們英文台的同事。」
避家進來,把食物送去冰箱。
「我們到淺水灣去吃晚餐!」莊岩說。
「又是跳欄而出?」她打趣。
「只是跳欄,不是私奔!」他做一個古怪的表情。
「我們的情形那需要私奔?」她輕輕打他一下,笑著說。「還有誰來管我們,阻止我們?」
他沉默半晌,說︰「江浪!」
「他?你開玩笑。」她呆楞一下。
「信不信由你。」莊岩很有把握。
「不要談他,好不好?」她吸一口氣。「我剛覺得他對我的壓力減輕了!」
「可不要放松,他並沒有轉移目標。」他說。
「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有一大堆女演員圍著著他?」她稚氣的。
「江浪只是搞人際關系,他想做電視劇的男主角。」他說,
「但是他的廣東話——」
「他已經請老師為他補習,而且很賣力。」他說。
「是嗎?」她意外。「好了,談其他的事吧!他們沒請你去參加他們的晚會?」
「江浪邀請過我,還有史蒂拉,」他搖搖頭。「我不適合那種場合。」
「不要把自己限死,偶爾參加一次也很不錯。」她說。
「但是你不在。」他更稚氣。
她覺得好笑,但忍住了。
「現在我在,是不是一起出去?」她問。
「你開玩笑!」他擁住她。「我不給任何人有這機會!」
她注視他的臉,搖搖頭。
「你不是真的吧?」她問。
「我是認真的!」他真誠的。
「你想通了?」她開玩笑。
「不——我這是第一步,」他說︰「也許我太自私,但我真的不敢給人任何機會,否則——」
他不說下去,只搖搖頭。
「否則什麼?」她追問。
「否則我會後悔一輩子!」他鄭重的。征世被感動了,心中漾著一片柔情。
「相信我,我不會令你後悔,」她的真誠是無與倫比的。「莊,我可以坦白告訴你,這一輩子,我只會愛你一個人。」
莊岩擁著她的手一緊,把她整個人擁入懷里,頭埋在她脖子里,久久無語。
他們就這麼相擁相抱了一段時間,才慢慢分開。
「走吧!」他說。
他眼中閃動著一種奇異的光輝,非常動人。
征世被那光輝懾住了,她定神的望著他,似乎呆了。
「我說——啊,我們走吧!」他柔聲說。
「啊——」她醒了。「是,我們走。」她傻傻的點著頭,隨他走出長廊,從欄桿處翻下去。
「你怎麼了?」他關心的望著她。
「我——哎,沒什麼,」她笑起來。「莊,你可知道你剛才的眼光多動人?」
「動人?」他也笑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動人處。」
「至少吸引了我,感動了我,令我變成象傻瓜一樣!」她挽著他的手臂。
「那麼——我開始對自己有點信心了!」他開心的說。
繞到前院,剛要上車,大門突然打開,江浪站在那兒,非常意外的瞪著親熱的他們。
他們心中也有些不安,但突然放開手又太明顯,只好裝做若無其事。
「江浪,你舍得出來了?」征世揚聲問。
江浪順手關上大門,背後變成一片黑暗。
「管家告訴我征世來了,」他慢慢走向他們。「我正奇怪,你從那兒進去的?我怎麼沒看見?」
「我從欄桿跳進去的。」征世笑。「不想打擾你們!」
「打擾?」江浪眼中光芒一閃,自嘲的笑起來。「我們都在等你!」
「等我做什麼?我又沒答應要參加!」她叫。
「這也許是我們的錯,」江浪又笑。「現在你們準備去那兒?另一個慶祝會?」
「慶祝會?」一直沉默的莊岩說︰「我不懂。」
江浪搖搖頭,再搖搖頭。
「算了,不必再提!」他說︰「你們還是走吧!」
「我們——只不過打算去吃晚餐,到淺水灣!」莊岩說。
「那麼去吧!晚上見!」江浪揮揮手,轉身要走。
「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莊岩問,問得勉強而不自然。
「我怎麼去呢?扔下一屋子的客人不顧?」江浪苦笑。「下次吧!還有機會的!」
「江浪,」征世叫住他。「告訴我,是什麼慶祝會?」
征世是敏感的,她似乎听出了什麼?
「沒什麼,我亂說的,」江浪笑。「莊岩,很抱歉,找了一大堆人在你家里吵鬧,害得主人要避出去吃飯。」
「這不算什麼,兄弟!」莊岩拍拍他。「我的家不就等于你的家嗎?」
江浪還以一笑。
「祝你們愉快!」他走進大門。
征世搖搖頭,徑自上車。
「今晚江浪怪怪的,不知搞什麼鬼!」她說。
莊岩也上車,汽車慢慢的滑上馬路,「我覺得江浪不是怪,是失望!」他說。
「看見我們在一起?」她問。「他不會這麼小器。」
「不是!不是因為我們在一起,」莊岩一邊開車一邊沉思。「今天是什麼日子?」
「日子?」她說了一個日子。「不是什麼特別的!」
莊岩搖搖頭,還是沉思著。
「啊——」征世大叫一聲,幾乎跳起來。「今天是——哎!是我生日,二十四歲生日!」
莊岩「吱」一聲的來個緊急剎車。
「你沒記錯?」他定定的凝視她。
「只會忘記,不會記錯!」她拼命搖頭。「難怪他說慶祝會,今天是我生日。」
「他為你開的慶祝會!」他透一口氣。「難怪他神色那麼失望,他是為你而開的慶祝會,你卻不參加——啊,我們現在回去?」
她想了一陣,肯定的搖搖頭。
「現在回去已失去意義,他心中已有芥蒂,」她說,「我們還是去淺水灣,這是命中注定的!」真是命中注定?
※※※
第二天江浪一早即到電視台錄影,下午四點多鐘就收工.
他長嘆了一口氣,想約幾個同事去喝杯酒,昨晚——昨晚的一切真令他大失所望,征世居然忘了自已的生日,居然和莊岩一起走了,他的一片真心誠意,似乎都付諸流水了。
他今天情緒很不好,錄影時也吃了很多個NG,他一直懷疑,難道征世和莊岩之間有著什麼?不,看來又不可能,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莊岩的獨身主義不是開玩笑的,莊岩是個認真的人!
但是——征世和莊岩的確很親熱,很談得來,或者——征世真的忘掉了生日,和莊岩去吃一頓普通的飯吧!
邁出錄影室,看見倚牆而立的征世。
她正帶著一臉的微笑,定定的望著他。
「征世——」他驚喜。「你等我嗎?」
「正是!」征世眨眨眼微笑著。「我請你吃飯!」
「哦——什麼事值得你這麼做?」他笑了。剛才的不快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