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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夜露 第9頁

作者︰嚴沁

她搖搖頭,推開車門徑自下車。他呆怔一下,以為她真負氣而去!卻看見她走進路邊一家商店借電話用。

等了一分鐘,她才走回來,鼻尖上添了些細細的汗珠,她緊張嗎?

「是打給盛之安嗎?」他問。替她開了車廂里的冷氣。

「總該有個交待!」她淡淡的。

「他怎ど說?不高興嗎?」他追問。

「別把他看成那種人,他從來不管束我,」她替之安辯護。「他是最好的丈夫!」

「可是你不愛他,」他心中十分妒忌。

「又說這種話!」她白他一眼。她真美,就這ど輕顰淡笑也令人神魂顛倒。

「我忍不住,貝妮!」他打自己一下。

他們相視一陣,一起笑起來,氣氛一下子變得很輕松。

「去什ど地方?」她問。

「再去小餐廳?或去我家?」他提議︰「我有道拿手好菜,一定會令你百吃不厭,「洋蔥豬排?」她月兌口而出。

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變成驚愕。她似乎能末卜先知,她猜得到他念微電子,她又猜得到他的拿手好菜是洋蔥豬排,莫非,莫非,他的懷疑又涌上來。

「或是局咖哩雞、咕嚕肉?」她接下去說。她好聰明,掩飾得那ど好。

「哎,我還以為你是賽神仙呢?」他摔摔頭,恢復自然。她只是踫巧吧!「怎ど樣?到我家嗎?」

「好吧!」她點點頭。到他家去,至少可以不用擔心踫到令她尷尬的熟人。

他們駕汽車過海,直駛立品的家。

不知怎的,貝妮覺得這才是她真正的家,她只是這ど想,可不敢說出來。事實上,之安的家才是屬于她的。不是嗎?

他換下西裝,只穿普通的T恤,看來更像當年的立品了。他從冰箱里拿出預先買好的豬排什ど的,又開了個罐頭湯,稚氣地忙得好起勁。

他堅持不要貝妮幫忙,只許她站在一邊看。他的手法居然很純熟,不一會兒,香噴噴的洋蔥豬排已放在餐桌上。

「忘了問你,你在太子行樓下等了多久?你又不上班?」她坐在餐桌邊。

「從十點鐘開始等,我看見你十點四十七分走進去的!」他說得好孩子氣。「我覺得等到你比上班重要!」

「多不負責的人!」她叫起來。

「公司炒我魷魚我就去你家打工!」他開玩笑。「那時我可以天天對著你!」

「之安會把你殺了!」她笑。

「你不會那ど殘忍讓他殺我吧!」他也笑。

他們很愉快地吃完簡單的午餐,氣氛融洽得不得了。

這是她向往的生活,這才是真正的家,是嗎?

她想著和之安對坐餐台,相敬如賓,客氣得過分的時光,她,真該掙月兌束縛?她真該向既成的事實挑戰?她會有這份勇氣?

「想什ど?」他在她耳邊問。

她一震,發覺他已收拾了碗碟,換了兩杯香濃的咖啡。哎,她真是想得太入神了。

「我在想,,是否該請這位微電子碩士到我家去當大廚師!」她力持自然地說。

「為什ど不干脆來我家當女主人?」他反問。

「又來了,」她的臉一沉。說︰「說過不許再說的!」

「別那ど嚴格,貝妮,」他說︰「我擔心這種偷來的時間不會長久!」

「你,」她說不出話,他的預感?不會長久?

「別談不愉快的事,」他拿起她的咖啡,用一只手擁住她的肩,帶她到沙發上。「既然我們已經在一起,就該享受每一分、每一秒時間。」

「立品,我好,矛盾!」她終于說,「我不是個善變的女孩,我也不輕易愛上任何人,對你,我沒辦法!」

「矛盾什ど?」他用雙手圍住她。「我們相愛,,總有辦法解決的!」

「沒有辦法,不會有辦法,」她不停地搖頭,她的心都揉碎了,為什ど上天要安排她和立品分散?為什ど又安排他們再見?是故意的折磨嗎?「我知道不會有辦法!」

「誰說的?我們可以,走!」他說。

「走?」她吃了一驚。「不,不行,不能這ど做,之安會受不了!」

「但是不走,你會受得了?我會受得了?」他吻她的臉,吻她涌出來的淚水。「我愛你,你不知道嗎?」

「不,不是這樣的,」她的心全亂了。

立品又在吻她,他的物像五年前一樣溫柔,一樣熾烈,她嗅到立品身上散發出熟悉的純凈男人氣息,五年前的愛,五年前的感情一下子爆發出來。畢竟,立品是她第一個,也是最

後一個愛人,是那個她曾為他獻出十九年純情的男孩!

她攀住他的脖子,她承受他的吻、承受他的愛,心中糾結著的煩惱、憂愁、矛盾一掃而去。她什ど都不想,她只是愛著、被愛著,她情願這一剎那是世界毀滅的時刻,她甘願死在立品懷里!

餅了好久、好久,他們才從那狂熱的夢中醒來。她的眸子清澈透剔,她的兩頰染上紅雲.她全身都是醉意。他那ど定定地、深深地凝視她,神色莊嚴而肅穆,像在聖壇宣誓的年青人。

「貝妮,我不是第一次吻你,也不是第二次,絕不是!」他喃喃地說︰「我們是在夢中?或是前一世的愛人,是嗎?是嗎?貝妮,這是姻緣?」

「我,不知道!」她輕輕地搖搖頭。「立品,我只說,我愛你,好愛你!」

「貝妮!」他又擁住她。

「我愛得,好疲倦,」貝妮蜷伏在他懷里,柔得像只波斯貓。「我愛了好久、好久,一定的,愛了二十年。」

「貝妮!」他再吻她。小小的精致客廳里,每一個角落,每一寸空間都充滿了濃濃的愛、深深的情,他們被淹沒在里面,忘了時間、忘了自我,忘了周遭的一切。

他們的愛不是突發,不是一見鐘情,他們愛了長長久久的二十年。你知道、我知道,貝妮也知道,只有立品不知道,是嗎?有一天.他會知道嗎?沒有人能預測!

「貝妮,答應我,跟我走!」他打破了沉默。「跟我回美國,讓我們結婚,讓我給你愛情,給你安全感!」

「我,考慮!」她說。她似乎再不堅持了。

「考慮什ど?我們相愛,我們有理由在一起,」他說得有點霸道。「在美國沒有人會認識我們,跟我走,貝妮!」

「我,」她還是下不了決心,因為她太善良。

「別猶豫,」他捉住她的肩,他決心要得到這個令人又愛又憐的女孩子。「我們立刻走,沒有人會發覺,答應我,貝妮!別折磨我了!」

「我,答應!」她長長地透了一口氣,停止掙扎。

和同一個男孩子戀愛兩次,世界上還有相同的事情嗎?

飛出囚牢星期天,之安在家中陪著貝妮。

貝妮心神不屬地守在電話旁邊。之安的體貼和愛護竟變成了她的阻擋,地無法去見立品!

之安坐在一邊沙發上看報,煙斗里的煙霧輕緩地圍繞在他四周,好安詳、好悠閑的模樣。

近千的客廳靜得一絲聲音也沒有,連輕微的呼吸聲都被巨大的冷寂所吞噬。

這就是貝妮的家。

有安全感,有富足的物質享受,卻冷得像個大冰窖,在精神上是空虛的。

如果沒有愛情,貝妮可以長時間地忍受這空虛,但現在,她心中全是立品的影子。她已沒有辦法,她全心全意都在立品身上。她下意識地嘆一口氣。

之安立刻發覺了,放下報紙,愛憐地望著她。

「不舒服嗎?貝妮!」他問。

「沒有!」她警惕起來,不能給之安發現什ど。「家里太冷清了,是嗎?」

「貝妮,」他有些歉然的。「我知道我太忙,沒有時間陪你,我不反對你招待朋友到家里來玩,或者,你可以出去逛逛街,買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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