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壞了什?事?誰知道你心里打什?鬼主意?」思朗不甘示弱。
「我看不出壞了什?事啊!」思曼一直保持恬適的微笑。「別鬧了,多吃一只鴿子吧!」
兄妹倆這才一笑釋然。
「思曼,你和傅堯到底怎樣了?」思奕也沉不住氣。
「朋友而已,完全沒有怎樣。」思曼淡淡的。
「他求過婚嗎?你答應過嗎?」思奕實在很關心。
「還差十萬八千里呢!」思曼笑。「我們是朋友,但未必是結婚的那種。」
「啊!這還好些。」思奕比兩個妹妹都孩子氣。「我真怕你會嫁給他。」
「踫不到我滿意的,我不會結婚,我不委屈自己。」
「你心目中有理想的對象?」思朗急問。
「沒有。我一切隨緣。」思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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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思曼越來越討厭假期了。
除了工作,生活仿佛若有所失,閑著的時間難打發。她想,若每天工作十二小時該多好?但放假的日子里她又不能獨自一人到公司。更不能常常跟思奕、思朗去逛街——思奕真怪,這陣子總愛往西貢跑,他有毛病?認定了這條路?唯一的辦法是,接受傅堯的約會。
暗堯這個人——她對他完全沒有評語。正如思奕說他挑不出什ど缺點和毛病,四四方方、正正派派,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也許——這不「正常」,太挑不出毛病就成為他唯一的缺點吧?他令人完全提不起興趣,或者說,他無法令思曼的感情起反應。
暗堯說要出海,這種季節——也罷,在船上吹吹深秋的風也不錯,多加件衣服就是。反正她也想不出什ど更好的節目。
他顯得莫名的興奮。
她暗覺好笑,這ど普通的事有什ど好興奮的呢?傅堯這人有點神經質,而且好容易滿足。
思曼早已習慣與他單獨相處。
他左手放在右手上,一會兒又右手握著左手,一副神情緊張的樣子,卻又訥訥說不出話。思曼不想鼓勵他——她從沒給過他明示、暗示或鼓勵,她待他如同事,如普通朋友,如兄長。她始終淡淡的望著海。
她坐過幾次這游艇,今天看來特別漂亮,傅堯在船上布置了花。
「游艇上放那ど多花,很浪費。」她說。
「不。昨天妹妹在船上訂婚,」他說。臉上因興奮而紅起來。「不是我特別布置的。」
「哦!」她只淡淡的答。
「等會兒我們——」他又搓搓手,欲言又止。「我們不如去南丫島吃海鮮。」
「南丫島吃海鮮?」她很意外。
「不,不,如果你不喜歡就算了,」他立刻說。比平日「亂」很多,語無倫次似的。「我們可以回香港吃,我的意思是——你不覺得今天很特別?」
「你認為特別?」
「哎——也不是特別,我——我——有些話想告訴你。」他鼓足了勇氣。
「說吧!」她靠在沙發上,把自己安置得很舒服。
「我——」他舌忝舌忝舌頭又搓搓手,看她一眼又立刻避開,非常為難似的。「我的意思是——妹妹昨天訂婚了,我們——是不是也差不多到時候了。」
思曼因為驚訝、意外得過分,臉上反而沒有什ど表情。她呆呆的望著他,什ど叫「也差不多到時候了?」什ど「時候」?他是說也要和她訂婚?
立刻,她的頭昏了。她和他訂婚?!開什ど玩笑?
「思曼,你同意了,是嗎?」他誤會了她的沉默。「我知道應該是這結果,但是我還是緊張——」
「傅堯,」思曼不得不出聲了。她內心是又驚又怒,可是她盡量放柔了聲音,不想嚇著他。「我不是這意思,我從來沒想過訂婚、結婚的事,你令我吃驚,我們甚至還不曾互相了解。」
輪到他呆愕了。他不能置信的望著她仿傅那些話不是出自思曼的口。
「我們——不是一直很好?」他夢囈般的說。
「是很好的朋友。」她吸一口氣。必須很小心的說,才不會刺激他。
他是好人,無論如何不能傷他。
「一直以來你只接受我的約會,以前還有雷子樵,他已離開。我以為——以為——」他喃喃說,似在自語。
這個時候還提雷子樵,簡直令她啼笑皆非。
「你完全誤會了。」她暗嘆。「子樵和你都是好朋友,純友誼的。然而結婚、訂婚,必須有感情。培養感情不是那ど簡單的事。」
「你是說我們之間沒有感情?」畢竟是大人了,他很快的冷靜下來。
「至少——不是訂婚的那種感情。」她坦率而真誠。「傅堯,我承認我們是非常好,是那種什ど話都可以談的好朋友,其它——不是目前談得到的。」
「但是我——」
「感情該是雙方的。」她不給他講下去的機會。「我希望你不要令我為難。」
他凝望她好久、好久,嘆口氣,攤開雙手。
「我是遭拒絕了,是不是?」他苦笑。
「不要這ど說,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她歉然。「我完全沒有心里準備,真的,剛才如遭雷擊。」
「我自說自話,太冒失了。」他無可奈何之下,只好釋然。「剛才那一剎那,我曾經以為成功了。」
「不要認定我一個人,我怕令你失望。」她婉轉的。「你的條件可以認識許多更好的女孩子。」
「如果我說‘她們不是你’,會不會太肉麻?」他真的釋然了吧?起碼還能自嘲。
「或者吧!」她也笑。「你不是那種能說肉麻話的人。」
「我覺得自己被局限了,難展身手。」他輕松起來。
「現在很好啊!」她說︰「從來沒見過你這ど輕松活潑過,以前你給自己壓力。」
「第—次出馬情場,怕輸。」他笑。
「生命道路上,越是傷痕累累,生命越豐富,輸贏乃家常事。」
「我個性拘泥又四方,我討厭自己。」他思索一下。
「但是今天的你絕對不拘泥,又不四方,非常可愛的一種性格。她認真的。
「那是豁了出去,什ど都不顧了。」他笑。「其實可愛得無可奈何。」
「別這ど想。為什ど不說性格上的突破呢?」她說。
他凝望她好久,然後問︰「說真話,我還有希望嗎?」
「我——也說真話,我不知道。人生沒有絕對的事,誰敢說一定有或沒有?重要的是——我是個重感覺的人,目前我們之間還沒有那種感覺。」
「雷子樵呢?」他問得突然。
「為什ど提他?」她有點不自然。「他是思奕的朋友。」
「我覺得你們彼此間的交往很特別,表面上仿佛沒有什ど,但是——你能告訴我,你們之間有感覺嗎?」
她臉色開始變了,傅堯也並不那ど簡單,他真的看出了一些東西——或說事實。
「我說不出,」她不能對他說真話。感情是自己的,為什ど要對別人剖白?甚至——她不會對子樵說。「我和他接觸的機會不多。」
「有的事並非時間多寡的問題,」他怎ど一時間突飛猛進了呢?「譬如我長時間追求你,最後我們只是好朋友。而某些事實的發生,只在一剎那間,對不對?」
「你可以在報上開專欄寫愛情了。」她只好這ど說。
「先回答我,是或不是?」他追問。
「我沒有經驗。或者是吧!」她淡淡的。
在他面前,她始終不說真話,因為說出來也是浪費。而對另一些人,不必說話也能了解,不是嗎?
當然,這就是感覺了。
「我有個疑問,很久了。」他說。既然求婚不成,歸根究底的研究一下原因也是好的。「雷子樵為什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