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杏
「……你的稿件錄取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雖然很溫柔,但從頭到尾我只听進「錄取」兩字。
心情呢?想當然是興奮!
不過,當我坐到計算機前打這篇序文時,就給他有點小小的沮喪了。
因為,序,果然如許多前輩所言,有那麼點難下筆!
既然有些難,那寫些陳腔濫調,大家應該不會太介意吧,嘻!
首先,鄭重的在這兒推薦我自己,雖然我是新人,可是我很認真哦。
再來,第一次與大家見面,希望大家會喜歡這個故事,也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最後,非常感謝禾馬給我的肯定。
看完這篇序後,可別把書放回書架上,記得帶回家細細觀賞哦!
下次見!
楔子
秋意蕭瑟、秋雨如絲,連晴兒手撐油傘,走在鎮上原該熱鬧卻因為下雨而顯得冷清的市集里。
她一向討厭秋天,更討厭下雨,她不喜歡這般透著淡淡哀愁的感覺。
不過,她仍選擇了這樣的天氣出來透透氣。
看到街坊的大嬸們聚集在一起,目光有意無意地往她身上瞄過來,連晴兒嘴角微微揚起,下雨果然有差別,聚集的人少了許多。
行經她們身旁,連晴兒從容地點頭招呼,腳步未曾停歇地打她們身旁走過。
「連家小姐真是可憐!」柳三姑不待她走遠馬上說道。
「她就是那個沒人要的老姑娘啊?長相挺標致的,為何沒人上門提親呢?」剛搬到鎮上沒多久的徐大嬸好奇地望著身材曼妙的女子。
「唉,一言難盡啊!」常六婆輕輕嘆氣。
「怎麼一回事?」其實徐大嬸也不是愛探人隱私,就只是忍不住心里那一丁點的好奇。
「連姑娘有個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夫,在迎娶當天,來的卻是她未婚夫的表弟,男方解釋說單子御,也就是連姑娘的未婚夫染上風寒不宜出門,為了不耽誤良辰吉時,所以才由表弟代替,這樣的解釋連老爺倒也接受了,連姑娘就這樣被單家迎娶入門。
「誰知,正要拜堂時,卻傳來單子御陷入昏迷的消息。正當大家束手無策之際,賓客中緩緩走出個白眉道長,開口便說單子御的病無藥可醫,唯有退了與連家的婚事才有救,單老爺為了救兒子,不得已只好先緩下親事,說是一切等單子御醒來後再說,連姑娘便回到連家等待,可這一等就過了十年啊!」
「頭幾年確實有人不計較連姑娘被退婚而上門提親,可是連家人有情有義,以連姑娘有婚事在身給推拒了,漸漸地,也就沒有人上門提親了。奇怪的是,從那時起,再也沒有人見過單子御,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三姑六婆的七嘴八舌伴隨著風聲,一字不漏地傳入連晴兒的耳里。
今天運氣還算不錯,這幾位大嬸只單純的敘述她們所知的來龍去脈,不像有些惡毒的長舌婦,將她批評得體無完膚,听多了,非但沒練成百毒不侵,反而害她再也不敢在人多的時候出門,不想徒增傷心。
不過,她心底常有股想沖出去為自己辯解的沖動。
什麼陷入昏迷?
什麼唯有退婚之計?
什麼有情有義?
一切不過是場戲,一場演給那始終未現身、不知雲游到哪兒的單子御看的。
而她,只是個利益交換下的犧牲者!
一直到被退婚的第二年,她才在無意間知道單子御在成婚前便已遠走他鄉,而非因病不起。
單家私下與她爹協議,除非單子御回來,否則她不得另嫁他人。
她父親因為與單家有生意往來,加上不知收了多少好處,硬生生犧牲了女兒的幸福。
知道真相的瞬間,對父親失望、對婚姻及夫君的憧憬更是徹底毀滅,她為自己生長在這般不由自主的環境里感到悲哀。女人當真命苦,
凡事得听從他人的安排,幾時能听從自己的內心?幾時能有自己的意兒?
如果……如果真有機會遇上那個害她得孤寂一輩子的單子御,她真想將他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恨。
生氣歸生氣,連晴兒仍低頭掏出荷包拿出碎銀,準備丟入佇立在街旁化緣的和尚缽中。
一抬頭,不意望進一雙充滿歉疚的黑眸中。
她楞了楞,直視著眼前氣質優雅,五官俊逸,氣勢不凡,像個王公貴族,卻偏偏是和尚的男子。
四目交接的剎那,連晴兒的心莫名地一顫,像是突然被針扎了一下似的。
她不懂,從未謀面的他,為何眼中會有濃濃的歉意,眉宇之間有著深深的自責,更甚地,她似乎還看到了一抹疼惜?
而自己似乎也對這素未謀面的和尚,有那麼點動心?
思及此,連晴兒為自己的行為紅了顏,丟下銀子便急匆匆地轉身離去。
一見鐘情?
呵,她居然會對一個有著高貴氣質的和尚一見鐘情!
老天爺啊,這算什麼呢?
既然這輩子她注定孤寂而終,又何苦安排這樣的戲碼出現?在她平靜的心湖投入一顆石子,莫名地激起陣陣漣漪。
連晴兒站在拱橋往下看,水面倒映著一張淒楚的臉龐,她嘴角噙著一抹苦澀的笑,心底的委屈、傷痛始終無處可宣泄。
對著水中的自己,她發誓,若真有來世,她一定要主宰自己未來,親手打造自己的幸福,再沒有人可以左右她的人生,即使沒有婚姻也可以幸福快樂。
不該是這樣的!
當他決定與大師雲游四海、皈依佛門時,就已跟爹談得非常清楚,他一心向佛,根本無意娶親,為了不耽誤連姑娘的幸福,早請爹將連家這門親事給退了。
原以為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進行,沒想到,回到家鄉听到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從沒想過爹會用這樣的方式逼迫他回心轉意,爹以為他听到這則消息,肯定會回來阻止,當然,他若知道一定會出面制止,只是這必須是在他知道的情況下才會發生。
然而,命運捉弄人,他知道了,在經過十個年頭返家探親的今天!
他從女乃娘那兒得知一切,也從女乃娘那兒得知,雨天正是連晴兒的出門天。
所以,他趕忙來到她出門後必經之路上等待,只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站在這兒許久,終于,他了解連晴兒何以會選擇這樣的天氣出門,恐怕是為了躲避人們的閑言閑語吧。
他听著街坊鄰居各式各樣的揣測,說她生來克夫命,或說她身有隱疾,甚至是不守婦道而被退婚,種種傳言里,就是沒有人說是他的錯,一切的問題全指向了連晴兒。
在社會保守的風氣下,被退婚地姑娘,除了備受爭議外,沒想到,還有許多訴不出口的委屈,以及他人不公平的對待。
思及此,他為那此生無緣的未婚妻感到一陣心疼。
此時,一陣騷動,他抬眼看見一位姑娘緩緩地朝他的方向走來,從鄰近大嬸的口中,他知道她是令他心生愧疚的未婚妻。
單子御凝視著連晴兒那張絕美容顏,典雅的氣質,她雖美得迫人心魂,身影卻顯得孤單且落寞,令人心生不忍。
對她,他心中充滿歉疚。
看著連晴兒在他面前站定,四目交會的剎那,單子御一向平靜的心海頓起萬千波濤。
一度,他以為她知道他是誰,他的心狂亂的跳動,接著耳邊傳來銀子撞擊缽底的清脆聲,原來她不過是單純的布施,心莫名地感到失望。
當她轉身匆忙離去,他的心揪得好緊,雙手緊握著缽,就怕自己會忍不住伸手將她拉住。
兩人見面不過瞬間,可他知道自己已犯了戒,也知道雖然心動,此生卻永遠不可能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