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讓她將錯就錯吧!反正時間是最好的心靈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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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潔的月光灑了一地銀白,在此起彼落的鞭炮聲中,這座寂靜的小鮑園更是顯得格外冷清。
對任劘焰而言,這又將是個無眠的夜。
記不得是誰曾告訴過他,生命中必會有許多過客,該來的抵擋不了,要走的難留得住。
這一切,又何必看得太重!?
沒錯,是不該看得那麼重。任劘焰確信自己可以坦然面對,過去四百多年的歲月中,他也曾經歷了許多風雨許多事,不都一樣走過來了?
揮揮衣袖、瀟灑轉身;沒有束縛、毋須留戀。這不就是他一貫的作風嗎?在魔界流浪的
那段日子,一直是他心底的恪印、傷口,他不也是走得乾脆俐落?為什麼?為什麼這回就是忘不了她呢?
任劘焰反覆問了自己干百遍,但每次總不了了之。
倏地,一陣五音不全的走調歌聲由他身畔響起——
「每條大街小巷,每個人的嘴里,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恭喜恭喜!哇哈哈!新年快樂!」酒醉的閻王在他背後結實拍了一記。
任劘焰不耐的瞟了他一眼,又重新倚回石柱,繼續沈思。
奇怪,這小子不是最喜歡過年嗎?閻王不解的搔搔頭︰心神一轉,他會意的笑了笑,從寬大的篷袖中掏出一枚紅包袋。
「哪!恭喜發財,紅包拿去!」
意外的是,任劘焰看也不看它一眼,只是淡淡的丟下一句︰「你少煩啦!」
唷!口氣這麼沖,這小子今天吃炸藥啦!?閻王的酒頓時醒了不少,忙拉了張椅子在他身旁坐下。任劘焰仍然靜靜的凝望著夜空,沒有開口的意思。
敝了,他今兒個是搞什麼名堂啊?閻王想打破這沈默的氣氛,便小心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我有沒有事與你無關!」他的語調中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怒火閃爍的綠眸冷若寒冰。
一時之間,閻王也被他的氣勢震住了,從小看他長大,閻王還是今天才知道這個成天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小子也有這麼酷的一面。
「那……那個天使丫頭呢?她還好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任劘焰的眼底閃過一抹落寞。
「她走了,回天堂去了。」他輕嘆口氣,冷不防冒出一句︰「有酒嗎?」
「酒?」閻王呆了兩秒,嘿,這小子總算正常點了!「當然!」
閻王丟了一瓶白蘭地給他,自己則開了瓶茅台。對著明月,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往年,他們爺倆兒都是在冥府對酌,在人界倒還是頭一遭。
酒過三巡,詩興大發的閻王突地敬了敬月亮︰「啊——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吶!」
宋朝蘇軾的「水調歌頭」!任劘焰微牽動唇角,又飲了口香醇的白蘭地。對於這闕詞,他最難忘的莫過於最末兩句。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他喃喃道。卡迪娜甜美的笑顏第N次浮現眼前。
「什麼?」
「沒事。」任劘焰避開閻王銳利的目光,自顧自的暍著酒,藉酒澆愁愁更愁,錐心的相思仍沒半點麻痹跡象。
半晌,閻王不禁開口問道︰「在想什麼?」閻王發現眼前的少年比以往憂郁了許多,依稀記得,他也曾有過一次相近似的狀況——是他甫「蹺家」回來的那幾天,同樣是這份沈悶、這份愁苦,只不過,這回任劘焰的臉上尚多了一份迷離痴傻。
任劘焰沈吟了一會兒,似囁嚅般的輕吐出一個宇︰「她。」
「誰!?」
「卡迪娜。」
卡迪娜!?這不正是那個天使丫頭嗎?閻王盯著任劘焰,希望能得到一點點訊息。「你很想她?」
藉著白蘭地的酒意,任劘焰不想再自欺欺人,他笑中帶著苦澀,直言不諱的答道︰「對,我很想她。」
頃刻間,閻王在他的臉上捕捉到曇花一現的深情。須臾,閻王明白了一切——這小子戀愛了!
他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一只大手搭上任劘焰的肩。
「小子,你愛她,對吧?」閻王直接了當的問道。
愛!?任劘焰一悸,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起讓他連續數日作惡夢的歐陽綺君。
「不!」話方沖出口,他便猶豫了。在閻王狐疑的目光下,任劘焰只好改口︰「我不知道。」
閻王模模濃密的黑胡子,笑道︰「小子,如果你不愛她,那這份思念,莫名的惆悵又是打哪來的?」
任劘焰怔了一會兒,他自問︰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沒錯,他承認他對卡迪娜很有好感,他承認她對自己極重要,他承認他最愛看她如晨曦的笑靨,他更不否認自己的眼中,除了卡迪娜再也容不下第二人!可是……
這就叫做……「愛」!?
任劘焰還來不及發問,閻王便續道︰「愛有很多種,手足相輔,是愛;朋友道義,也是愛!當然,親子天倫、男女之情更離不開愛!不過,就你這年齡而言,離真正的愛還是差一點,充其量不過是喜歡罷了。」
任劘焰抹去嘴角余酒,挑挑一雙濃眉問道︰「你怎麼這麼清楚?」
閻王豪邁的笑了起來︰「傻瓜,俺也是過來人哪!不然,你以為俺打出娘胎就是個老頭子不成?」
任劘焰莞爾,呷盡了瓶中之酒後喟道︰「愛也好,喜歡也罷。反正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現在說這些……」拜他剛才把白蘭地當白開水灌所賜,話才說到一半,濃濃的酒意令他不得不閉上雙眼,靠坐在涼亭長石凳上沈沈睡去。
閻王看著他純潔如孩子的睡臉,心里的欣慰和淡愁糾結難分。在人界的幾個月,他覺得任劘焰又長大了許多,如天下的父母,他欣喜他的成長,卻也擔心他將自己翱翔的日子會越來越近。
閻王低低的嘆口氣,再次抬首時,他的眼中多了份緬懷。
看到了嗎?夫人,俺老已竭盡所能將劘焰拉拔長大了,他將來究竟是屬於哪兒的,就得看他自個兒的造化了!
閻王撥去任劘焰眼前一絲黑發,他未見過任劘焰的生父,對他母親的印象亦淡了許多,唯一記得的是,她有一束黑緞似的雲發,極溫柔典雅,像美麗的櫻花,只維持了短暫的動人時光。
至今,閻王仍不知她的去向,四百多年來,閻王找遍了魔界大大小小的地方,而她卻像消失在黎明的晨露一樣,無聲無息,沒有一點影子。
倏地,任劘焰微微轉動了身子,開合不已的唇無聲地訴著夢囈。他彷佛陷入了什麼心煩的夢境里,一雙濃眉時緩時蹙。
這小子……閻王嚴肅的臉露出無限慈愛,他變出一張毛毯輕覆在任劘焰身上,手一揮,數朵雲掩去了明亮的月光,朦朧中,閻王悄悄的消失在未央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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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迪娜——」卡布里豆豆拎著一包洋芋片,一蹦一跳的躍進千羽齋。「你在干嘛啊?」
「我!?」她匆忙的把墜鏈塞回口袋,故作鎮定的一笑。
「沒干嘛啊!收拾……收拾東西嘛!」卡迪娜邊說邊倒出一箱在人界的書本用具,裝模作樣的收拾起來。
眼尖的卡布里豆豆從雜物堆中拾出一只相片架,拭去塵土薄灰,好奇的看了起來。
「咦,這是昌和國中一年二十三班的同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