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對誰說話?為什麼這麼甜蜜、柔情萬千?
「誰是小丫頭?瞧你喊得甜蜜,是……新歡嗎?怪不得神情愉悅,巴不得時時刻刻膩在一起的樣子。」她的調侃是一刀兩刃,既消遣對方又刺傷自己。
一抬頭見是她,仕倫臉上真誠的笑容已不復見,轉而換上虛情假意的面具︰
「我心中朝思暮想的只有你。」
「少貧嘴了。」將幾幅設計圖擺桌上卜她傾身向他,主動獻出一吻。
他們之間從來只有肉欲而無其它,昕香知道,卻依然留戀這種關系。
敷衍地讓唇刷過唇,仕倫技巧地將她推開,假意站起舒展筋骨。
有過小處女後,他發現他的胃口變刁,喜好也偏離了。現在的他偏好清純可愛的單純少女,無須花費心思哄騙討好,更無須故作成熟,他只要顯露本性,自然相待即可,非常輕松愉快,不似……
睨了她一眼,仕倫只能暗自低嘆,應付她,愈來愈累了。
也許,應該結束這段關系了。
仕倫的冷淡讓她心中拉起警報,向來他是最抗拒不了她的挑逗,他迷戀她的身體,喜歡她的主動,如今……到底是怎麼了?是她老了,魅力消失了,還是他對她已失了興趣?
冷青著臉,她咬著唇怨懟地瞪著他的背影,他背對她的時間已愈來愈多了……
「昕香,我們合作多久了?」
「六年。」不論公私。
「六年?很長了。」站在窗邊點煙,他眯著眼望著窗外街景。
顫著手,她似乎意識到他的企圖,忙不迭地走向他,將豐滿的身體貼靠在他的背後,輕緩刷動著曼妙的身體。
「這世上再沒有人像我這麼了解你,這麼對你的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想勸你,更不會阻止你,只有我能夠放任你自由狂飛,只有我可以滿足你。」
「我知道,昕香,可是我累了。」他不動如山地站著,他的身心已自動作出選擇。
「別……別說出讓你我都後悔的話。」她掩住他張口欲言的唇,哀怨的神情不由顯露,累的人何止他一個呢?
緩緩松放雙手,退居一步,她黯然神傷地盯著始終不肯回頭的男人,拋下自尊,委曲求全地說︰
「只要你想,任何時刻你都可以來找我,我……是個懂進退的女人,短時間內我不會再煩你,至少我不會再主動連系什麼,我們之間可以維持單純的同事關系,一直到你不累為止。」
他可以看清楚看到由玻璃反射中的她,他看見了她的痛苦、她的掙扎、她的無奈,可惜他對她的付出不感心疼、憐惜,只有松了一口氣的釋然。
「謝謝你,昕香。」
六年的付出得到的竟只是一句謝謝?昕香幾乎要因而崩潰。
「別……別這麼說。」真的,這句話太傷人、太傷人了。
情感上的選擇總是這樣,有人歡喜,有人哭泣。
委曲求全只是更加深怨恨,不見得可以挽回背棄的心,但被愛蹂躪理智的昕香是不會想透這一點的。她以為只要守著他,一定還會有機會的。
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發現我的好,重回我的懷抱。
「還有其它事嗎?方小姐?」殘忍地,他將界線清楚劃出。
方!方小姐?他翻臉無情的速度未免快的教人抬手不及了。
「沒有。」忍住極欲奪眶而出的眼淚,她低著頭迅速退出辦公室。
麥仕倫,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飛奔進女廁,坐在馬桶蓋上,昕香這才讓破碎的哭聲逸出。淚水如泉,每一顆淚珠都帶著沉沉的傷痛。
但,天可憐見,我是如此、如此深愛著你,這個可恨的麥仕倫!
再也無法壓抑、忍耐,昕香讓自己痛痛快快大哭一場,她的愛情,可悲的愛情,也許就將無疾而終了。
「仕倫……」但愈哭是愈不甘心,愈愛就愈恨,她拾起口袋中的一把鑰匙,淚流滿面卻面帶怨恨地瞪著。
「不行,我一定要找出原因,我一定要找出原因。」
說著,她努力拭干淚水,半小時後,方才態度平靜自然地走出公司,朝目的地前進。
第四章
但憑一種本能,昕香來到仕倫的家,她拿出鑰匙不請自入。
昕香之所以有仕倫的鑰匙並非出于他對她身分上的認定,而是在工作上她是他的助理,基于方便的理由他才把鑰匙交給她。
一直以來她都謹守分寸不曾逾越,但如今她被逼的走投無路,私自前來只想探出端倪,她其實並未拖很大希望。
誰知一人門,兩雙眼驚訝對望。原本坐在客廳看電視耗時間的素梅一听開門聲,高興的以為是仕倫提早回家,笑的一臉燦爛地飛奔至門口欲迎接他的到來,誰知現身的竟是一名臉帶墨鏡、野艷的女人。昕香亦是一臉的驚訝,只不過年歲稍長的她懂得適時收斂。
「你是誰?為什麼在仕倫家?」
生平最討厭大刺刺的女人,氣悶的是一天竟教她連遇兩次。上一位叫麗娜的是仕倫的紅粉知己,眼前這一位莫非也是……?
「我叫藍素梅,你又是誰呢?」素梅清麗的素臉有點僵硬,站在身前的女人不但臉蛋出色、身材一流,那神態更是嬌媚。
「藍?」昕香犀冷的語調直接掃向素梅,不僅因為心情欠佳,更為眼前女人名正言順留地在仕倫家中而莫名火大。"你在什倫家里做什麼?」
藏在墨鏡下的眼眸流轉,很仔細地上下掃射比她年輕、清純的女孩數眼,悶悶地不知該將她歸類于那一方。
她會是仕倫的新歡?不會吧。她太幼女敕了,是那種連接吻都不太會的小女生,想跟仕倫挑情,大概要再學十年才夠水準。
朋友嗎?不可能,兩人年紀差距頗大,溝通都唯恐不良了,當朋友?哈!
那麼唯一較正常的說法是——親戚。
「我住這里。」下巴努力抬高,素梅不願被她的氣焰給壓下去。
這個女人是什麼來歷?莫名其妙地找上門來就像個警察清查戶口般理所當然地盤問起她來了,儼然是仕倫的……咦?莫不是,莫不是他的老婆吧?但仕倫不是自稱未婚嗎?
「你住這里?」昕香原來低沉柔和的聲音倏地尖銳,她踩著高跟鞋沖到素梅跟前,怒中帶怨的神情幾乎沒嚇壞一臉無辜的素梅。
素梅用力點頭,心中疑慮不斷升高。
「你憑什麼住在這里?你跟仕倫到底是什麼關系?」愛與恨扭曲了昕香美麗的臉龐。
「你……你到底是誰啦?」皺著眉退了一步,素梅被她強烈的口吻給攪亂情緒。
插著腰,昕香斜睨著素梅保守的穿著與身材,很自傲地宣示︰「我是仕倫的女人,最要好的那一個。」
最要好的那一個?素梅面露慘色。
「不過再好也比不上我吧,最起碼我可以住在這里,而你卻不行。」勉勉強強說服自己,素梅故作平靜,但顯然很失敗,她相信現在她的臉一定繃得很難看。
「那又……如何?」
太火大了,竟讓一個黃毛丫頭挑釁。
「又如何?」昕香冷哼了聲。"我與他交往六年,仕倫身旁來來去去的女人無數,唯一固定且長久維系的只有我一個。"以不屑的眼神眼著單純不會隱藏心事的素梅,昕香不禁心情愉悅,接著又說︰
「你與仕倫交往多久了呀?上床了沒?你知道仕倫其實更喜歡'胸大于腦'的美艷女子嗎?你了解他的個性其實是外熱內冷的嗎?他從不喜歡你這種依賴不獨立的女孩。我猜呀,他對你其實嘗鮮更甚于喜愛。」
「你胡說!麥大哥說他要對我負責的,他還說要照顧我。"咬著唇,素梅都快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