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愧疚?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害死了他們,所以她才對馭山念念不忘?
不,就算真是為了這個原因,她該想的、念的、愧疚的,也應該是天武將軍李月見,那個曾和她有過婚約的丈夫,而不是站在他身後的貼身武將。
可是,她真的忘不了他啊!
為什麼,就因為某天馭山在御花園,遞給哭泣的她一方中布拭淚……此後,馭山的身影便停駐在她的腦海里,他沉穩卻柔煦的氣質教她感到無比心安。
「喲,咱兒幾時在西林縣見過這麼美麗的姑娘。」一聲輕佻的笑聲在花園里響起。
李隻收口了思緒,戒慎地回頭,看著兩個狀似輕浮的公子哥兒大搖大擺的朝她走來,不覺退了幾步。
「哎、哎!天仙兒,你別走呀,生得這麼美麗,借我們哥倆欣賞、欣賞又如何。」男子揮動著手中的摺扇自以為瀟灑,一雙小眼邪氣的直瞅著李隻。
李隻眉心微顰、美眸一瞥,轉身就想走。
「你想去哪兒啊?咱哥倆現下正好有空,不如我們來聊聊吧!」男子發出猥笑,伸手就想踫觸李隻。
「放肆!」她退開一步,蹙眉低斥。
「喲!你听听!」男于轉頭與同伴相視一笑,「美人兒開口就是不一樣,連罵人都是這麼輕柔甜膩,教人听了骨頭酥軟哪!」
他們猥褻的模樣教李隻著實惱怒!「這里可是佛門聖地,你們這兩個無恥之徒還不懂得收斂嗎?」
「收斂?我倒覺得這是神佛給咱們的賞賜。」男于側頭與同伴交換一抹邪笑,「在這兒遇見你這麼一位美人兒,擺明了叫我們哥倆趁此機會快活呀!燦明兄,你說是吧?」
「可不是嗎?」那個叫燦明的家伙一步步欺近她,「美姑娘,你也別故做矜持了,讓我們兄弟倆陪你一起禮佛吧!」
「你們別過來!」李隻左顧右盼,就是不見半個人影可以出面搭救她。
「來、來,別害羞!我們對美姑娘可是溫柔得很……」兩個登徒子同時朝她伸出綠山之爪。
兩人一左一右擋住李隻的去路,她機靈閃身避開其中一人的偷香魔手,卻被另一個人探出的大掌箝住,李隻用力甩開,左躲右閃,十分狼狽。步步倒退的她無意問踩進一個窟窿——「啊!」她提氣驚喘,縴細的身形筆直往後頭的小池塘倒去……
不給自己有深思的時間,馭山策馬狂奔,毫不遲疑的往西林縣而來。
進入西林縣內,馭山決定在天顯宮稍作停留,順便打听李隻的女乃娘是何姓氏、家住何處。
突然,他听見女子嬌斥的聲音?
原本欲轉身進入大殿參拜的馭山狐疑地停下腳步。要去看看嗎?但自己似乎不該多管閑事,這里畢竟距離京城不遠,身處在皇帝腳下,該有的顧慮不能忘記。
不對!這女子的聲音十分耳熟,仿佛曾在哪里听過!馭山點足躍身,悄然來到寺廟的後院。原本只是想在暗處觀看情況的地驀地震懾——映入眼簾的那張嬌美的臉龐幾乎教馭山當場失神。
怎麼可能?那個女子…是李隻公主啊!在听見女子逸出朱唇的那聲驚呼,與目睹她即將跌入湖里的那一刻,險些停了馭山的心跳。
他飛快縱身一躍,瞬間自角落閃身而出來到湖邊。大掌輕輕一扶,撐住李隻跌落的身形,穩住她的重心。
「小心。」他在她耳畔輕語。
李隻突然感到一股強而有力的支撐。她緩緩地睜開雙眸,這才發覺自己竟又口到湖畔邊?忽然,她耳邊的一聲低語重重敲打在她的腦海里……這低沉的嗓音……她有沒有听錯?
李隻驀地感受到自已被包圍在一股強勢的男性氣息中,卻意外覺得安全!
她猛的回頭,想看清這人的面容——一個高大的身影自她眼前閃過。下一秒,當她回過神,一尊神抵似的壯碩身影從天而降,穩穩地擋在她面前。李隻突然會意…他在保護她?
馭山仗著高大的身形與不威而怒的氣勢,阻隔在嬌小的李隻和企圖輕薄她的兩個男子前面,他眉峰蹙攏,兩眼一睜。「不知兩位公子有何指教?」
兩個登徒子不若剛才的氣焰囂張,這會兒全畏畏縮縮的你推我擠,直想把對方推出去受死。
躲在男人的後方,李隻淚眼凝望他的背影。是幻覺嗎?那個本來應該已經葬身在戰場上的男于;竟又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登徒子在馭山的威視下早已夾著尾巴逃了。此刻天顯官的後花園,清風迎面而來……輕輕柔柔,揚起了李隻的發絲,也溫暖了她的心。從沒想過自己竟有那麼一天,能夠親眼再見到馭山。
「這位公子,你——」男子熟悉的身形教李隻情不自禁的伸手想去觸踫。
馭山向前跨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姑娘只身一人畢竟危險,以後還請多注意自己的安全。」他仰首緩緩吸氣,緊握雙拳,像是下定決心準備離去。
「馭山!」李隻急喚住他。
馭山驀地停住腳步。她……記得他?
記得他這個當時位在將軍身後的一介武將嗎?盡避世人都以為他已死去?「姑娘認錯人了。」馭山挺直了背脊冷然低語。
「不對!我沒有認錯!」再次听見他低沉渾厚的聲音,李隻心中更加確信。「馭山,你還活著?這麼說,天武將軍和天旗五虎並沒有戰死西北的沙場?」
馭山一高大的身軀登時僵直。
他知道卒隻很聰慧,她的惠質蘭心曾教他印象深刻,卻沒想到他們一直小心隱瞞的秘密竟輕易地讓她看穿!「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
「是嗎?你還想騙我!」李隻深怕再度錯過他——這個總在她脆弱時浮現她心頭的身影。
彼不得什麼禮教規矩,她伸手緊攫住馭山的衣袖。急促繞過他來到他面前。「你還想騙我嗎?你明明就是……」再見這個威武嚴峻卻又存著溫柔的臉龐,李隻淚眼迷蒙,「為什麼要佯稱已經戰死沙場?」
說不清心底翻涌的究竟是驚喜,還是受欺騙的憤怒,李隻只知道自己的眼淚如斷線珍珠似的一直掉,氣他、也惱他,可自己的一雙眼卻怎麼也離不開他。
「公主……」馭山望著她的淚顏,十分不舍。
「你喊我公主!你分明就是馭山,還想欺騙我嗎?」
李隻氣極的低喊,「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她圓睜的美眸盛滿憤怒,一雙柔芙氣憤得顫抖。
「你不知道我有多自責,因為我的一句話,竟害得伶音姑娘被聖上賜死;然後又傳回你們戰死的消息……」她越說越傷心,熱淚一直滾落,掄起的小拳直打上馭山的胸口。
「我好內疚!我以為你們的死都是我害的,我竟然害死了七條人命,還拆散了將軍和憐音姑娘一對愛侶……你們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害我這麼難過?」
李隻一逕的斥貢,友泄長久以來深埋在她心底的傷痛,而馭山只是靜靜地任由她的淚水一點一滴吞沒他。
「我們並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馭山憐惜的想輕撫李隻淚濕的臉龐,伸出的大掌卻在下一秒停在半空中。他這是在做什麼?自己有什麼資格觸踫高貴的公主?
「那你呢?」李隻自動伸出手將馭山的衣袖抓過來擤鼻涕。
馭山看著眼前這一幕,莫名的直想發笑!她那哭紅的俏臉埋在粗布衣裳中,微仰起頭,像只撒嬌的小貓似的。
「公主究竟想問什麼?」馭山終究忍不住心中的渴望,伸手輕撫上李隻隻果似的紅女敕臉龐。
她的小臉更紅了。她眷戀地貼著馭山粗厚的大掌磨蹭,含羞帶怯地瞟了他一眼,「你呢?既然沒有戰死沙場,為什麼不來王府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