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
「叫什麼?」
「丁君同。」
「好兒子,乖兒子!」鄺已竣又親著,瞬間學會了肉麻與溺愛。
「好爸爸,乖爸爸!」東尼回敬著,幸好沒說過爸爸的壞話。
「好了,該回家了。」頌安伸手抱過兒子,父子相認的場景可以叫「卡」了。
懷里一空,手臂僵在半空,體內所有的細胞都在抗議,沒有人搶走過他的東西,更別提他的珍寶了。但嘴巴卻發不出抗議的語言,身體也不見相應的舉動,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奪走了。
「媽媽,他是爸爸!」心意相通,兒子說出了他要說的話。
「對!還是我告訴你的呢。」頌安牽著兒子的手向左邊走。
「他是爸爸耶!」再次提醒。
「我又沒否認。」小小年紀,如此嗦。
「別的小朋友都是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小同也在幻想那溫馨的畫面。
「可也有小朋友只和爸或媽在一起,你忘了在美國時的凱茜與戴維了?」頌安毫不客氣地敲醒他的美夢。
「那你和爸爸是離婚了,還是沒結婚?」他該搞清楚些問題。
「沒結婚。」
「哦。」小同垂下頭,真糟糕,回頭,「爸爸再見。」擺著小手,戀戀不舍。
「安妮!」鄺已竣回過神來。
頌安轉頭,「再見!」截斷他的下文,領著兒子前行,「今兒是周末,晚上想吃什麼?」轉移兒子的注意力。
「鍋包肉。」小同又回頭看爸爸一眼。
「姥姥、姥爺做客一個月,把你都變成北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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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恍恍惚惚,但在僅有的清醒時刻,鄺已竣做出了自己不開車的決定,因為有了兒子,性命益發珍貴了。
叫了輛車,到達目的地時,甩了張大鈔,他便飄然而去。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還五歲了。哈!我有兒子啦!他差點大喊出聲。
員工們看見各種表情在老板英俊的臉上輪流做莊,最終狂喜站穩了腳跟,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董事長!」有人打斷他的思緒,讓兒子的畫面淡出腦海。
是特別助理麥克,「董事長有什麼需要?」
「哦!」鄺已竣點點頭,是他要麥克進來的,「去查一個人,不,兩個,一個女人,一個孩子。」
「丁頌安,畢業于C大,晚我一年,不過她是本科,今年二十七歲。丁君同,已五歲,英文名字是東尼,十分可愛,小大人的模樣,眼楮又大又亮……」有點跑題,又扯回來,「可以去查入境處,越快越好,不管何時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董事長!」麥克得令去也。
鄺已竣將整個身子陷進椅中,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接著遐想。
他的兒子,五歲的寶貝兒子,雖錯過了他五年,但現在與將來,將有父親與他共度,他會有非常幸福的童年、少年、青年。而對于自己,他可以向狐朋狗友炫耀了,事業、兒子兩不誤,拼命地工作也有了最好的理由,郁悶之時也有了最好的開心果。
媽也一定會欣喜若狂,一下子就有了個大孫子慰藉她孤獨的心靈。哈!炳!天上掉餡餅了。
停!這也是個陷阱,畫面中出現了孩子的媽,該死!他暗罵一句。安妮,那個小女人,她豈會把兒子還他?真是個有心計的女人,他就說沒這麼簡單嘛,只拿十萬美金就乖乖走路,杳無音信,原來她早有了算計。
她想干什麼?敲一大筆錢,還是要自己奉子成婚,結婚是不可能的,鈔票還有得商量,總之,無論何種方式,他也要拿到兒子的監護權,安妮,即使你有了孩子,仍會一敗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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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已竣回家用晚膳。鄺家太後不解兒子今日的反常行徑,心不在焉好像又食不知味,卻又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嘴角總欲與眼角拉上關系,審他,又一副打死我也不說的模樣。嚴刑之下只露了一點口風,說要給她一個驚喜。
驚喜!這歲數了,除了讓她抱孫子以外,只怕沒什麼讓她血壓升高的了。
臨睡前,麥克來了電話。有效率,一個下午就搞定了。
「丁頌安,金帆國際飯店連鎖機構美國金帆酒店副總經理秘書,去年七月隨老板派駐香港金帆酒店,仍任秘書一職。」
「其子丁君同,一九九×年四月出生,血型AB,現就讀于私立啟仁幼兒園!」
「現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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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先禮後兵。
第二天恰逢周末,讓那些鶯鶯燕燕到一邊涼快去吧,她們加起來也抵不上我兒子一個腳丫。
大包小包地登門造訪,按地址直搗老巢。
頌安開門,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鄺已竣沒什麼客套話,越過障礙物,進門,「東尼,爸爸來了,還買了好多禮物。」
小同立即跑出來,「爸爸!」
「快來拆禮物。」鄺已竣把禮物堆在沙發上。
見媽媽沒什麼反對的表情,小同撲向那些包裝精美的盒子。
「有沒有電動火車?」
「有!」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
「因為我是你爸爸。」非常自豪,底氣十足。
「爸爸萬歲!」又加一句,「電動火車萬歲!」小同翻出玩具。
「媽媽,媽媽!」又是歡叫,「這就是在櫥窗里看見的那一套耶!要好多好多錢,你說等你中了六合彩就給我買。爸爸,你中六合彩了是嗎?」
「猜對了。」鄺已竣笑著幫他拆禮物,「邏輯推理能力還挺強。」
「呀!球棒,頭盔,手套,一大套,爸爸怎麼又知道我想去打棒球?」真奇怪,爸爸成了他肚里的蛔蟲了。
「因為這是爸爸小時愛玩的運動,你是我兒子,那當然也喜歡了。」就像A=B,B=A一樣簡單。
「對哦!」小同很認真地點點頭。
頌安倚在門旁,看著一大一小在忙活著,心中一陣感動,淚水溢了出來,她忙轉頭拭去。
迫不及待的,小同便在客廳的地板上擺弄小火車的模型,父子倆爬來爬去,玩興正濃。
「媽媽,你也一塊來玩。」小同力勸媽媽也來佔用本已狹窄的地板。
「你和爸爸玩吧!我該去做晚飯了。」頌安進了廚房,又轉頭出來,「在這兒吃晚飯嗎?」
「好!」鄺已竣點了點頭,扳開道叉,否則火車就要月兌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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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東北風味的菜肴,味道還是那麼好,一如六年前,肚子雖飽,口卻沒飽,忍不住又添了一碗飯。
「爸爸!」小同從飯碗中抬頭。
「嗯?」
「你和媽媽為什麼不結婚啊?」
兩個大人一愣。
「因為……」鄺已竣不知如何回答。
「因為我們覺得彼此不合適。」頌安接過話。
「那為什麼還會生我?」小同垂下頭,落寞的。
鄺已竣心頭一緊。
「懷你之前,還認為合適,可後來又覺不合適了,你的小朋友不也有爸爸媽媽離婚的嗎?那是他們在婚後才發覺不合適,而我和你爸爸是先一步就發覺了。」這也叫先知先覺吧。
「哦!」畢竟在美國長大,見多識廣,對此類問題見怪不怪了,「可我還是想有爸爸在身邊。」理解歸理解,願望仍一樣熱切。
「我不就在你身邊嗎?」他模一下兒子的頭。
「我希望爸爸帶我去玩,媽媽膽子小,又恐高又怕水,所以都沒帶我去過游樂場。」好委屈哦。
「那明天爸爸就帶你去游樂場。」一盡案責。
「好哦!」小同歡快地拍著手,「媽媽,明天去玩!」
「那你就和爸爸去吧,媽媽又不敢玩。」
「媽媽!」小同不依,一家三口多好啊。
「听話。」
「哦!」在媽媽嚴厲的目光下,小同只好低下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