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俠微微蹙眉。
顏均、昆侖派、同仇敵愾……顏彪?
糟!玄晴有危險!
正要趕去示警,才回身,就發現顏均立在他身後,顯然也听見了他所听見的一切。
「大師兄,你要去哪里?」顏均問他。
李天俠無法回答,畢竟立場為難。
可是,心急如焚哪……
「上回的事我很抱歉,先告辭了。」對他拱了拱手就準備離開。
顏均又攔住他。
「你嘴里說抱歉,竟然還想去救她?我以為師伯的掌門令牌你已經拿回來了。」小師妹日前對他說了事情的始末,但現在看來,他非要救那妖女的原因只怕沒那麼簡單。
看他的神情,顏均心里猜到了幾分。
「你喜歡那個妖女?」
其實李天俠大可出言搪塞,但不知為什麼,他連一點點否認的念頭都沒有。
見他默認,顏均忍不住譏笑嘲諷。
「好一個威名赫赫的凌天門首徒,要是讓師伯知道你愛上邪教妖女,你還想做下任掌門嗎?」
李天俠不痛不癢,因為這威脅的話對他毫無意義。
「我的確是沒想過要當下任掌門。」
顏均听了勃然大怒,自己苦苦追求的目標他唾手可得卻不屑一顧,還有什麼比這污辱更傷人的?看他想走,他干脆仗劍阻路。
「想去救人,先勝了我再說。」他一出手就是追月劍法中極厲害的殺著「星月無光」,他心知兩人對追月劍法都了然于懷,功力也在伯仲,只有出其不意才有獲勝的機會。
李天俠見他竟使「星月無光」對付同門,心中暗怒,當年練此劍招時師父曾再三告誡未到生死關頭不得使用,也嚴禁同門切磋時使此劍招,沒想到顏均竟用來對付他。他險險地接了下來,隨即回劍還擊。
前五十招兩人互有攻守不相上下,到了百招李天俠便略佔上風。此時顏均已是守多于攻,他心中微感焦急,開始猜不到對方接下來的招數。偏偏李天俠劍招的接續雖怪,卻威力驚人,至此他已知自己畢竟遜他一籌,果不其然,又過二十余招,李天俠的劍已抵住他的咽喉。
「這不是『流星追月』。」顏均氣息微喘。
可惡!這是什麼劍招?神似「流星追月」卻又不像,他肯定追月劍法里沒這一招。
「你心中只有『星月無光』,又怎麼會記得『流星追月』?」方才顏均幾次用「星月無光」解圍,幸好他在他出招前便已料中,才沒傷在他手里。
「總之我是輸了,隨你怎麼說都行。」他還以為自己這幾年苦心練劍,功力已和大師兄不相上下,沒想到比試下來仍是技不如人,顏均不得不心服。
李天俠自然看出他的沮喪,但習武練劍就是這般,若存心和人比拼,不是輸就是贏,他必須自己面對。
流星追月……
她的安危倏地回到他腦海中。
「你們打算怎麼對付玄晴?」李天俠收劍問道。
顏均本來寧死不說,但此刻他有了更深一層的盤算。
有大師兄的把柄在手,他的掌門之路鐵定平順得多。
至于報仇……
說不定這時昆侖雙劍已然替他報了。
「我們已經商量好,由我用計制造混亂轉移血燕宮弟子的注意力,昆侖雙劍則趁機引那妖女到後山將她了結。」顏均據實道出。
李天俠心中一驚。
「你們動手了嗎?」
顏均微笑,神情得意。
「你說呢?」
李天俠變了臉色。
他們剛才打了多久?半個時辰?玄晴支持得住嗎?
「你現在去,大概只能替她收尸了。」
李天俠疾步往後山奔去。
顏均望著他迅速縮成小點的背影,心中不無疑惑。
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李天俠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後山,見三人都倒臥在地,心中大駭,雙手微微顫抖。
往前走去細看,昆侖雙劍看似中毒昏迷但無明顯外傷,而玄晴左肩上的傷口卻已血濕了一小片草地,且此刻血猶未止,看這情形傷口只怕深可見骨。
他扶起她,不小心牽動到她的傷口,她蹙眉痛嘶,緩緩睜眼。
「你……」
「別說話。」李天俠點了她幾個穴道幫她止血,彎身將她抱起。「我先帶妳離開這里。」
他抱著她行了十余里路,終于找著一家偏僻的客棧。幸好她慣穿的黑衣掩去了大部分的血跡,這才沒引來不必要的盤問,讓他們順利地要到了一間房。
李天俠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上床楊,此時玄晴額頭發著高熱,已幾近昏迷。他也顧不得避嫌了,解開她的上衣輕輕拉下,露出整個雪白渾圓的肩頭,黑衣之下淡紫色的抹胸隱約可見,他情心微動,但隨即收斂心神,為她照料傷口。
他向小二要來熱水和幾條干淨的布巾,拭淨她傷口邊的血漬後,撒上金創藥,接著用布巾輕覆住傷處,才為她攏上外衣。
玄晴額上疼出一層薄汗,李天俠心疼地伸手拭去,見她鬢發微亂,又用手指為她梳順。她蒼白的雪顏緊揪著他的心,直到她氣息不再因疼痛而短促,睡得愈趨平穩,他才松了口氣。
瞅著她,李天俠愛憐的目光里有著無奈。
她鎮日糾纏在他心頭還不夠,非得傷成這樣來折磨他,逼他面對自己的心意嗎?
是,他愛她,他已經承認了。
那她呢?
他輕嘆一聲,緩緩低下頭,落了個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李天俠背靠著床柱閉目養神,約莫半個時辰便覺神清氣爽,睜開眼正想去瞧玄晴的熱度是否消退,卻見她已然清醒,一雙美眸靜靜地凝望著他。
「妳醒了怎麼不喚我?還好嗎?」伸手探她額頭,雖然還在發熱,但已無先前燙手。
「嗯。」玄晴還是看著他,「真巧,每回我落難你都會出現在我身邊。」說話的語氣仍然有氣無力的。
李天俠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
「還說呢,先前大言不慚地對我夸口自己的使毒本領多高明,結果呢?昆侖雙劍是倒下了,妳卻也換來這麼深一道口子。妳就不能在他們傷到妳之前先讓他們倒下嗎?這買賣不管怎麼算我都覺得蝕本兒。」
玄晴斂眉,語氣忿忿難平。
「他們突施暗算,我措手不及。」說完沉默了一會兒,才又啟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那里?」
李天俠雙手環胸,神態悠閑。
「我和我那顏師弟戰了幾百回合他才肯告訴我。」他笑望著她,「本來我還打算要向他賠罪,但沒想到又為了妳,把他得罪得更厲害了。妳說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我……」
他問她該怎麼辦?他老拿這目光瞧著她,她都不會思考了,哪還知道他該怎麼辦……「你……你別淨瞧著我。」玄晴垂下眼眸,雙頰染上紅彩。
她的羞態逗樂了他,他索性俯,將手肘撐在她螓首兩側,和她近得足以交換彼此的氣息。「我若不仔細瞧著妳,一不留神妳又弄得一身是傷,那該怎麼辦?」
怎麼辦?
他怎麼老愛問她怎麼辦!
「我傷我的,又礙著你什麼了?」他做什麼靠得這麼近哪……
李天俠目光動也不動,半晌沒離開過她的嬌容。
「妳受傷,我心慌意亂,什麼都做不好,妳說是不是礙著我了?」他在她耳邊低喃,又把問號丟還給她。
玄晴卻沒再理會他的問號。
他說,她受傷,他心慌意亂。
玄晴美眸終于回望向他。
他就非得這麼赤果果地攤出他的情意嗎?
他希望她怎麼響應?她甚至連自己該不該響應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