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兩個師弟可沒這麼好風度了。
「這姑娘教養真差。」
「還無禮得緊呢。大師兄,她到底是誰呀?」
李天俠拉回注意力,似笑非笑地望著兩個師弟。
「你們管人家是誰?先告訴我為什麼動手。」那個玄姑娘雖然脾氣古怪,但也不像是會主動挑釁的人,說不準是他這兩個師弟惹事的成分還大了些。
萬群見師兄問了,遂將事情的始末說明,但說到一半他突然失聲驚叫。
「糟了!大師兄,不能讓她走!」
「為什麼?」
「師父的掌門令牌在她手上,方才打斗時教她給拾去了。」萬群慌亂得彷佛大難臨頭。
李天俠听了也是一驚。
「你不早說!」
「大師兄,咱們快去追她!」吳政恩急道。
李天俠當機立斷。
「不,我去就好。」他頓了頓又接著道︰「你們倆先回凌天門復命,免得師父擔心。」交代完這話,他迅速往方才那抹縴細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所幸這一帶岔路不多,幾個輕身起落,黑衣女子的背影又在眼前。
「玄姑娘請留步!」
玄晴回頭見他追來,眉峰輕蹙。
「怎麼?令師弟不服氣同你告狀,要你追來尋我晦氣嗎?」
李天俠听了這話劍眉微挑,唇邊漾著笑意。
「玄姑娘誤會了。在下追來只為請玄姑娘將敞派掌門令牌歸還,絕無惡意。」
「掌門令牌?」玄晴微一思量,從懷中取出方才那塊鐵牌瞅了瞅。「你說這個?」
「沒錯。」李天俠輕輕頷首。
玄晴先是靜望著他,接著便把令牌收回懷中,揚起淺笑。
「這鐵牌我瞧著喜歡,戴在身上也挺神氣,為什麼要還給你?我若不還,你又能如何?」
這是她第一次對著他笑。
可惜他感受到的不是溫柔,而是惡意作弄。
唉唉,這姑娘的性子實在得改改哪……
再這麼下去,遲早全江湖的人都會讓她給得罪光的。
「玄姑娘,妳不將令牌歸還,我很難向師尊交代的。」李天俠放低姿態軟言相勸,不過他心里明白,踫上這個古怪的姑娘,用說的多半沒用,他想拿回令牌怕是只有動武一途了。
「你難交代是你的事,與我何干?」
李天俠猶不死心,試圖喚起她最後一點良知。「難道不能瞧在我當日曾出手相救的份上……」
玄晴沒等他說完就諷笑著打斷他。
「你這是打算挾恩要挾?」
听她這麼說,李天俠一陣無奈。
「不敢。」他察覺自己的耐性正一點一滴地緩步消逝中。
玄晴似乎很滿意眼前的狀況,難得地朝他抱拳行了一禮。
「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你別再跟著我。」
說是這麼說,但她知道他一定會跟來,而且八成一上來就動手了。
這就是她的目的。
凌天門首徒李天俠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她想知道自己的功力和他相比究竟孰強孰弱。當然,這很冒險,她知道自己勝算不大,但無所謂,她從來就沒怎麼珍惜過自己這條命,死就死吧,她不在乎。
丙然,她才走沒幾步,李天俠又攔在她面前。
「玄姑娘若執意不肯將令牌歸還,那在下就得罪了。」語畢騰身而起,將眼前的姑娘籠罩在他的劍光之中。
玄晴抽刀相對,一時間刀劍交鳴,兩人一招快過一招,看似旗鼓相當,但李天俠在對招間已瞧出她繁復刀法的破綻,忽地一個抽身翻轉,拿住她腰間大穴,沒等她回身進招,他手中的長劍已然抵住她的粉頸。
「承讓了,玄姑娘。」
玄晴一怔,沒料到自己竟這麼快就敗下陣來。她氣息微亂,原本女敕白的頰也因過招而染上淡淡粉紅,這神態教眼前的男子瞧了心中一動,她卻渾然不知。
「你看著我干嘛?要殺就殺。」
李天俠忙收斂心神,「妳一個漂漂亮亮的姑娘家,別老是把打打殺殺掛在嘴邊,這樣會把男人嚇跑的。」
「你管不著。」她怒瞪著他,臉頰泛紅。
李天俠頗感興味地挑了挑眉,發覺自己似乎越來越能適應她的壞脾氣,真不知這算不算是個好現象。
「玄姑娘,令牌可以給我了吧?」其實他既已制伏住她,大可自己動手去取,只是考慮到她把令牌收在懷里,若他貿然探手入懷,難免會有輕薄之嫌。
「我偏不給。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免得將來後悔。」
李天俠有些訝異了。
「妳為了那塊對妳而言沒什麼用的令牌連命也不要?」
「哼。」
這姑娘腦子沒問題吧?
如此一來,反而卡得他不上不下,又不能真把她殺了。
唉……
真麻煩……
「玄姑娘,脾氣這麼倔對妳沒好處的,踫上別人說不準要吃大虧呢。」李天俠搖頭嘆笑,接著便還劍入鞘,松開了對她的箝制。
這下換玄晴訝異了。
「你要放我走?」
他嘴角微揚,神情自然地瞅著她。「妳死都不肯將令牌還我,我除了放妳走,還能怎麼辦?」
「你可以殺了我取回令牌。」玄晴就事論事地說,因為如果換作是她,一定會這麼做。
「我不喜歡殺人。」不是才剛告訴過她別老是把打打殺殺掛在嘴邊嗎?真是不受教。
「那……你不怕我將來會殺了你?」
李天俠爽朗一笑。
「我想不出妳有必須殺了我的理由,更何況,妳暫時還沒那個本事。」他們才剛交過手沒多久,她不會這麼快就忘了誰勝誰負吧?
「是嗎?」玄晴听了這話好勝心起,不動聲色地輕輕推轉手上的戒指,接著,陣陣淡雅的芙蓉香氣散出。
李天俠先是覺得一陣花香襲來好不心曠神怡,待他察覺香味有異時,卻已經渾身酸軟,著了玄晴的道了。
「妳下毒……」
玄晴見他軟倒在地,漾著微笑迎向前去蹲在他身旁。
「你說,倘若我現在要殺你,是不是易如反掌?」
這會兒李天俠可笑不出來了,畢竟她說的是事實。
「的確是易如反掌。」他完全同意。
「不過,我不打算殺你。」
李天俠听了面上無波,只淡笑出聲,「呵,血燕宮的玄姑娘竟也起了慈悲心嗎?」
玄晴沒理會他奚落的語氣,「不是起了慈悲心,而是就像你說的,我還想不出必須殺了你的理由。」
她起身把他拖到路旁的破屋里,免得他沒讓她殺死,卻讓過路的馬車給壓死。「你放心,我方才用的芙蓉醉濃度很淡,以你的內功修為,躺半個時辰就會恢復力氣了,好好歇著吧。」
李天俠望著她,他除了手足酸軟不能動彈之外,神志還算清醒。
「半個時辰?若遇上仇家,半個時辰也夠我死千百次了。」他已經有心情同她說笑了。「既然迷香是妳下的,那好歹妳也留下來保護我半個時辰,以免我死于非命吧。」
玄晴輕笑。
「你還有力氣說話,顯然芙蓉醉對你的影響沒有我以為的那麼大。我得趕緊走了,不然沒多久又教你給追上。」
「妳真不留下來保護我?」
玄晴去把他方才落在外面的長劍拾來擱在他手邊。
「听天命吧,若是這半個時辰也能讓你遇上仇家,那是你命該如此,怪不得我。」說著說著,她眸心帶笑地凝視著他,「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方才沒一劍殺了我?」
「是有一點。」他也回望著她,眼神中除了笑意,還有一抹莫名的情緒教她看了雙頰發熱。
玄晴不自在地別過頭。
敝了,是因為他剛才的手下留情嗎?她竟已對他卸下防備,輕松談笑……
她猛地起身,想甩開這怪異的氛圍。
「好吧,看在你方才要放我走的份上,哪日我瞧膩了你們的掌門令牌,我會遣人把它送還給你,所以你就別再追來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