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莫松雅聳聳肩︰「那沒關系,我下次再帶你去好了。」
宋靖雲佯怒地擰了她的粉頰一把︰「你好像一點都不覺得可惜的樣子,你就不會多求我幾句嗎?」
「總是不能耽誤你的工作呀,有這麼識大體的女朋友你該感到慶幸才是。」她可愛地皺了皺鼻子。
「識大體?」宋靖雲聲音夾著笑意。「我看你根本是有了爺爺就不管靖雲哥的死活了。」
「別這麼說嘛,爺爺要我搬去跟他住我都沒答應他呢。」她就是怕靖雲哥反彈,說她有了爺爺就把他踢到一邊才不敢答應。
「那我真是受寵若驚。來,送你一個吻當作獎賞。」他拉近她,低下頭輕輕吻住她的粉唇。
天!她還沒離開,他就已經開始舍不得了。
「打算什麼時候出發?」他的吻移到她的眉心。
「等爺爺簽證辦好就走。」她伸手環住他的腰,整個人靠在他懷里,享受著被他嬌寵的感覺。
宋靖雲將她抱個滿懷,真想讓時間在這一刻停格,那他就永遠都不用放手。
想到這里,他笑著搖搖頭。
她不過是離開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在感傷個什麼勁?
拉回理智,他又吻了吻她的額頭才放開她。
「公司請假了嗎?」
她點頭︰「我剛剛已經打電話去雜志社說了,劉葳也答應作我的職務代理人。」
「你老是麻煩劉葳,她認識你還真倒霉,活像上輩子欠了你似的。」宋靖雲取笑她。
莫松雅笑得眼眯眯地︰「我會記得買禮物回來送她。」
宋靖雲敲了她額頭一記。
「你早點回來就是了,才不會麻煩人家太多天。」也才不會,和他分開太多天。
結果,莫松雅和爺爺在日本待了整整一個月,並且歸期未定。
前半個月宋靖雲還算鎮定,照例上班下班,作息正常。
第三個禮拜他慢慢地變得焦躁,連上班時間都盯著電話,期待松雅在下一秒來電通知她的歸期。
到了第四個禮拜,已經是他能忍受的極限,于是他開始祭出奪命連環叩,一通通的越洋電話打去日本催人,無奈成效不彰,到目前為止依然是他在這里,她在那里。
「隆子阿姨說我那麼久沒回去,希望我多待一陣子……」
「我中學同學知道我回來,就說要辦一個同學會,我總得參加完再走……」
「爺爺說他難得來日本,想好好觀光一下,我已經報名了幾個國內旅游,所以還要再待一段時間……」
「……」
宋靖雲第N次放下電話,挫敗得想砍人泄憤。
她上哪兒找來那麼多留在日本的理由?
難道就他一個人被思念折磨得發瘋,她都不會想他嗎?
本來只有她爺爺一個人在分散她注意力的時候,他雖有點不是滋味,但還是保持風度沒說什麼;現在可好了,回到她的地盤,一下是同學、一下是隆子阿姨、一下又是什麼街坊鄰居大叔大嬸的,他都不知道被她丟到第幾位去了!
他得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為今之計……
他拿起電話。
「喂?」
「康文,我靖雲。」
「干嗎?」
「明天開始我要休假一個禮拜。」
「休假一個禮拜?你瘋啦?你要我怎麼跟案子在手上的客戶交代?」
「隨便你,就說我病得在床上爬不起來好了。」
「呸呸呸!你不怕觸霉頭啊?當心客戶送花籃來慰問。」
「那你記得幫我簽收。就這樣啦,下禮拜見。」
幣上電話,宋靖雲露出一個多月來的第一個笑容。
她不回來?
沒關系。
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
嘟……嘟……
莫松雅第二次掛下電話。
奇怪,這時間靖雲哥怎麼不在家?
她眉毛微微彎起,眸心閃著淡淡的疑問,又拿起電話改撥他的手機號碼。
沒有回應。
莫松雅心里更納悶了,今天不但沒接到靖雲哥例行的催人電話,連她主動打回去都找不到他的人。
他上哪兒去了呢……
這時莫紹禮走上樓來。
「松雅,你準備好了嗎?」剛剛他們說好要去墓園祭拜她爸媽,她說上樓換個衣服馬上就走,結果卻換了半天不見人影。
「嗄?」莫松雅茫然地回頭。
準備?準備什麼?
見她對著電話發愣,莫紹禮了解地一笑。
「在等電話?」
「才沒有。」見了爺爺調侃的笑容她臉一紅,隨即想起了她上樓的原因。「衣服不用換了,我們走吧。」
「我們可以晚點出發,免得等會兒靖雲打電話來找不到人。」老人家貼心地建議,知道她如果沒等到電話,就是出了門也不會安心。
「不用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打。」莫松雅微嗔。
反正他還不是讓她找不到他?那她當然也要讓他找不到她才算扯平。
「真的不用?」
呵,這丫頭就是嘴硬。
「真的不用。」她佯裝無所謂地搖搖頭。
「你確定?」莫紹禮笑紋加深。
她忍不住白了她爺爺一眼。「您再笑我就不跟您去了。」
「好好好,我不笑就是了。」
莫紹禮連忙收起笑容,免得惱羞成怒的孫女真的不理他。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我剛剛看了一下時刻表,現在出去正好有車坐。」他揚了揚手上的小冊子。
「嗯。」莫松雅點頭,眼角瞄了一下電話還是沒動靜,才死心地準備出門。
中正國際機場
「搭乘日本亞細亞航空公司EG879班機前往東京的旅客,現在開始登機。搭乘……」
提醒旅客登機的廣播回蕩在大廳。
宋靖雲收起手上的雜志,提起行李往登機門走去。
「先生,這是您的登機證,祝您旅途愉快。」空姐把驗票機吐出來的票根交還給他。
「謝謝。」宋靖雲接過。
穿過空橋,他依照登機證上的號碼找到座位。
坐定後,他微微一笑。
等會兒見了,松雅。
日光山一隅,靜謐的墓園,連風吹來都是靜的。
莫松雅把花放在墓前,靜靜地退後,沒去打擾神情肅穆的老人家憑吊早逝的愛子。
爺爺的心情應該已經平緩許多了吧,她心想。
因為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爺爺尚且激動得痛哭流涕,久久不能自己;而最近這幾次來墓園,爺爺除了神情略顯哀傷之外,情緒已鎮定得看不出波瀾。
莫松雅心中微嘆,希望爺爺止住心傷之後,能進一步釋放心里的愧疚。
否則,他還是不好過呀……
莫松雅望著他的背影,衷心期盼他早日釋放自己。
莫紹禮自然不知身後的孫女在轉什麼心思,他只是怔怔地望著墓碑,無語。
良久,他長嘆一聲。
「走吧。」
離開墓園,兩人搭車回到中禪寺湖。
莫松雅挽著爺爺的手在湖邊散步,她邊走著,邊不時地偏過頭來看他。
「你怎麼了?」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莫紹禮忍不住問。
莫松雅倒也坦白︰
「我看你是不是還在不開心呀。」每回爺爺從墓園回來總會神情郁郁好一陣子。
莫紹禮淡笑著拍拍她挽著自己的手。
「放心吧,爺爺調適得過來。況且對著這一湖澄澈,再不開心的事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莫松雅听了微微一笑。
「那這中禪寺湖跟我們祖孫三代還真有緣。」
「怎麼說?」
她放開爺爺的手,跳到岸邊的欄桿上坐著。
「小時候爸爸常常帶我來坐天鵝船,我們總喜歡把船滑到湖心上,然後說著父女倆的悄悄話。開心的或不開心的我們都會說,說完哭一哭,等回到岸邊就又像沒事人一樣了。」
「是嗎?」
「嗯。」她用力點點頭。「這里是我和爸爸的秘密基地,所以整個日光我最懷念的就是這里。」
日光這一帶的名勝古跡不少,可是她獨踵中禪寺湖的山水麗色,因為她對這里有著特殊的情感。除此之外,這里的景色也堪稱一絕,不論是粉櫻的春,新綠的夏,楓紅的秋,或是雪白的冬,這四季皆美的湖光山色總是能給她不同的震撼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