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鶴,你身體不舒服吧?」藍清風問她,看著她一個人走向灣岸欄桿,仰頭凝望著夜空,沉默無語,「我們回去吧。」
她依舊不發一言,好半天,忽然旋過身子,明眸在黑暗中顯得分外璀璨。
「我再問你一次,清風。」她語音低微,射向他的眸光卻異常堅定。
他有不祥的預感,「什麼事?」
「那天晚上——」她停頓一會兒,「蒂娜要見的人——是你吧?」
藍清風一驚,「你怎麼會那樣想?」
「她要見的人應該是你,或者為了繼續掩飾你的身份,任翔會代替你去見她。」她推論著,眸子直直盯他,「他會替你從她手中取得情報,再交給你送給上級分析。」
「羽鶴——」
她不理他略帶無奈的眸光繼續說道︰「只是不知怎地,這次會面被某個人掌握了,他使用某種方式事先取得蒂娜應該要送給你們的情報,並且激蕩人去殺了她——是這樣沒錯吧?清風。」
藍清風只是瞪著她,默然不語。
「告訴我實話。」她執拗地要求,口氣中含有某種決絕,「其實蒂娜是貴國在我國下的情報探員之一,對不對?」她面容像凝上一層霜般冰冷,但他卻察覺其中隱藏的情緒波動。
她很難過,而他如果再不對她坦然,她會對他感到完全的失望。
他真的——不希望傷害她,「蒂娜關非隸屬于我們CIA。」他低低一句。
莊羽鶴倒抽一口氣,「為什麼到現在還要騙我?」她情緒激動,語音顫抖不已。
藍清風卻依舊冷靜,「我說的是實話,蒂娜不是我們CIA的探員,她——是另一邊的。」
另一邊?他指的是——「獨立國協?俄羅斯?」莊羽鶴瞪大一雙美麗星眸,「俄羅斯軍情局?」
「我們發現她所擁有的財富與收入極端不符。」
「你的意思是——貴國的戰略情報就是傳到她手中?」
藍清風不語。
莊羽鶴一怔,他沉寂的表情讓她腦海靈光一現,「根本沒有什麼特種隊員外泄情報,是吧?」這句話雖是問話,口氣卻是肯定的。
他遲疑半秒,「不錯。」
「那麼你們想從她手中取得的究竟是什麼?」
「一卷重要的膠片,一位在莫斯科工作的同仁交給她的。」
「同仁?」莊羽鶴不敢置信,「我不明白!你不是說她並非CIA的人嗎?你們同仁怎會將情報交給她?!
「因為某種原因我們那條線斷了,但情報必須傳出來,所以我們想了這個辦法。」他冷靜地解釋,「我們早就掌握蒂娜的真實身份,知道她是俄羅斯設在貴國的情報點,她一直在我方情報人員監控當中——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方情報員是這次參加貴國女王加冕大典的俄羅斯外交人員之一,趁晚宴時交給她的,並且以她習慣的密碼指示她帶到日本。」
「這麼說其實她並不曉得自己遭到美國利用,不以為是在為俄國工作?」
那女人就那樣在不知不覺中成為雙面間諜?
「是的。」
「為什麼你們不干脆要那個外交人員直接把情報傳到你方人員手上?」
「因為他同樣也在俄國的監控當中。」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掌握了俄國的情報員,結果他們自己的也在人家掌控當中?到最後還得利用對方人傳送已方要的情報?莊羽鶴搖頭,雖然她自己也為情報單位工作,但這種外勤人員搞的諜對諜游戲不是她所難以想象的。
「你一開始就知道這些?」
「嗯。」藍清風微微苦笑,知道自己一旦承認這一點必會遭來她極大的責難。
丙然,她立時秀眉緊顰,黑眸凌厲瞪視他,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啟櫻唇,「但蒂娜被殺了。這是否表示貴國中情局的計策已遭看穿?!」
「所以你那時對我說的,還有另一個人在利用著蒂娜的推論是你真正的想法?」
「我確實那樣想。」他點點頭,「那人知道蒂娜的存在,蒂娜卻不知道他是誰,顯然地位比她高,或許正是控制她那條情報線的主要人物。」
「會是誰?」她不禁皺眉,「這次隨團訪問的人可一大群呢。」
「必須是能夠輕易取得貴國外交機密的人1」藍清風淡淡地道,「基本上我還是認為是那三個人之一。」
「而那個人已經掌握我們兩個的真實身份。」莊羽鶴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很可能比我所想象的還早發現!」藍清風蹙緊俊挺的眉峰,「俄國的反情報技術不容小覷,他們的監听技術一流,我們在飯店房里的談話很可能都被那個人听見了。」
「那個人很聰明,竟能推斷出中情局的真正目標是利用蒂娜傳遞情報——」莊羽鶴喃喃地,忽地悚然一驚。那人听到他們的對話——這麼說飛鳥跟她的關系也被發現了嗎?她——會不會也有生命危險?
「電活,清風!」她焦急莫名,「借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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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電話的鈴聲響了。那規律的聲響是飛鳥所熟悉的,她瞥了自上方俯視她的男人一眼,臉頰呈現漂亮的玫瑰紅。
「對不起,我可以接個電話嗎?」
他讓開結實的身子,往床的另一側一躺,雙手枕在松軟的枕頭上,一雙黑眸正凝望著她。她微微尷尬,他這樣注視她讓她全身更加不自在地滾燙起來,笨拙地用棉被裹起赤果的嬌軀,下床拾起方才因激情掉落在地的手機。
她按下通話鍵,「影山飛鳥。」沙啞的語音就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飛鳥,你在睡嗎?」
「羽鶴!」飛鳥不禁細聲輕喊,神情更加尷尬萬分,有種錯覺仿佛好友已透過電話線知悉她現在的狀況,「你不是應該在睡嗎?為什麼這時候打來?」
「誰告訴你我在睡的?我現在人在外頭,和清風一起。」
「你在外面?!」飛鳥神色一整,語氣頓時嚴肅起來,「怎麼回事?他們沒人告訴我你出去了,還以為你一直待在套房里。」
「我跟蹤妮雅與魏去了,在東京灣附近,不差點遭到暗殺。」
「暗殺?」飛鳥訝然驚呼,接著迅速注意到神谷光彥射向她的不尋常眼神,她一凜,降低聲調,「究竟怎麼回事?羽鶴。」
「說來話長,我回去再告訴你。我只是打來確定你還安好。」
「我——沒事。」
「小聲點,我想已經有人掌握我們的身份,並且準備對付我們。」
「嗯,我會。」她語音低微,「你也小心。」
莊羽鶴卻似乎注意到她語氣的不對勁,「你在哪里?」
「我?」飛鳥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不在房里?」莊羽鶴語音揚高起來。
「你不在自己房里,莫非——」莊羽鶴腔調一變,「你跟神谷光彥在一起?」
天!她真想找個地洞自己鑽進去算了,莊羽鶴不敢置信的語氣讓她尷尬莫名,體溫直線上升,「我是——」
「快點離開他,飛鳥——。」莊羽鶴口氣嚴厲。
「羽鶴,別擔心——」
「你不明白!」莊羽鶴似乎十分焦急,「殺了蒂娜的那個男人曾經是神谷財閥的員工呢,搞不好他跟那次事件也有關系。我求你快點離開他吧,我怕他會對你不利。」
對她不利?飛鳥禁不住瞥了躺在床上的神谷光彥一眼,後者眸光幽深,讓人模不透是何想法。她沉默良久,終于開口喚道︰「羽鶴——「還來不及開口解釋,她便听見一陣雜音,仿佛有一個男人也在喊著羽鶴,接著是一陣連續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