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醫生怔怔地應道,伸手按了幾個鈕,曉蘭的心電圖立即稍微穩定下來,心跳減緩許多。
任翔暗暗在心中松了一口氣,他方才潛進這間控制室時,正听見神谷光彥與一名上校在爭論,原先他還搞不清是怎麼一回事,待發現曉蘭成了實驗品,正接受某種殘酷的實驗,忽地心慌意亂起來。更令他無法承受的,是曉蘭喊了他的名字,她要他救她,就算他拚了這條命也不能讓她再受這種折磨!
「公主呢?」上校問他,「你沒帶她來?」
「你說呢?」
「你就這樣單槍匹馬的來解救人質?」
「是又怎麼樣?」
「你把我們騎士黨當成什麼了?我們豈是如此無能之輩,能讓你如此囂張?」
「別說大話,現在你的命可握在我手里呢。」任翔冷冷地一句,眼角忽然瞥見神谷光彥悄悄退後身子,「你也別亂動,否則我開槍的速度會快得讓你嚇一跳。」
神谷光彥下頷一陣抽動,卻听命定住身站立原地。
「你們幾個,都給我到下面去。」任翔命令他們,看著他們一步步小心翼翼走下樓梯,自己也緩緩跟上。待三人離得夠遠,他以最快的速度拉住水池中曉蘭的手,將她拖出來納入懷里。
「她現在還在昏迷當中,」吉爾斯忽然迸出一句,「你想帶她走恐怕不容易。」
「是嗎?」任翔輕扯嘴角,話說得平淡,神色鎮定如恆,外表看來氣定神閑,但內心其實是焦急如焚的。那個上校說得對,如果他得用雙手抱起曉蘭,就不可能再有余力挾持人質,沒有人質,要逃出這里簡直不可能。就算他拿槍對準那個上校威脅他,還有其他兩人呢?他不可能一次對付三個人。還有,騎士黨的士兵隨時都有可能沖進來。
他腦中飛快地轉動著思緒,卻一籌莫展。忽地,他眼角瞥見另一個出口,這是唯一的機會。他正在心中迅速籌謀的時候,高台上忽然傳來大門被撞開的聲音,幾名士兵同時沖進來,「上校!你在哪兒?」
「我在這里。」上校提高聲音喊道。
一名帶頭的上尉軍官沖下來,看見眼前的情景便楞住。
「殺了他!」吉爾斯厲聲命令。
任翔卻微微一笑,槍管對準吉爾斯,「如果不想讓上校死于非命,就別亂動。」
「上校──」上尉猶豫了,不知所措。
吉爾斯咬住唇,對這種狀況感到憤怒不已。
「報告上校,」上尉轉向他,神情掩不住焦急,「保皇派的軍隊朝這個據點進攻了,已經發射了兩枚地對地飛彈,大約有十架戰斗機向這邊飛來。我們戰斗機的數目不及他們一半,才剛剛升空。」
「什麼!」上校臉色大變,震驚莫名。萬萬沒料到保皇派的軍隊會忽然朝這個不起眼的據點猛攻,他們不是應該專心籌畫如何奪回被佔領的首都嗎?怎麼還有心思進攻這里?
好機會。趁著室內眾人皆陷入短暫的失神狀態,任翔隨手用力一拋,瞬間激射出亮得驚人的白色閃光。
「閃光彈!」幾個男人同時叫喊,即便都已經反應過來而迅速地保護雙眼,眼眸還是陷入了短暫的縮瞳狀態,將近三十秒的時間,他們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當他們得以重新恢復光明時,任翔與曉蘭早已不見人影了。
第十章
天蒙蒙亮,任翔抱著曉蘭躲在一個隱密的山坳內側。
方才他抱著她從那間控制室為引水進來而打通的一個小山洞逃出來時,並未想到能如此順利的逃到山的另一邊,正巧避開了保皇派正面進攻的方向。
這個據點的士兵軍官們,想必現在都正忙著應付保皇派源源不絕的攻勢吧。才剛剛從好夢中驚醒的他們,一面得架起地對空飛彈射擊在天上盤旋,不時丟下幾枚炸彈的戰斗機;一面還得想辦法驅逐那些意圖從山腰處硬攻上山的保皇派士兵,夠辛苦了。
應該沒有人有空暇注意到他們,但,一直躲在這里也不是辦法,畢竟騎士黨的駐軍佔了地利之便,保皇派軍隊雖試圖利用領空優勢強行壓制這塊山區,恐怕也得打一場硬仗。更何況為了顧及他與曉蘭,也不可能在此投下太多炸彈,將這里夷為平地。
不行,他不能在此坐以待援。任翔仔細掃視周遭一圈,尋找著可以下山的路徑,卻無奈地發現這里正是山崖,前臨黑海,除非他們跳海,否則無路可走。可惡!難道他們得一直躲在這里?但耳邊炮聲隆隆,眼前硝煙四起,就算他們一直乖乖待在這里,也未必保得住性命。
正焦心如焚時,懷中的佳人忽然醒轉,搧搧兩排濃密微鬈的眼簾,一雙妙目靜靜地凝睇他。就像他第一次見著那對迷蒙黑玉凝向他時所感受到的震驚一樣,這一次他依舊被她眸中隱隱透著火光的神采給灼燙了一下。
「妳醒了?」他語音低柔。
曉蘭再眨眨眼,迷蒙的眸子逐漸明晰起來,她拚命想看清眼前的一切,仿佛仍不可置信,「是你?任翔,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夢?」她立直上半身,猛然像被燙了一下瞪著自己,「我能動了?能看見,能听見?」
她低聲輕喊,一時心緒激動,淚水不覺泛涌。她還活著,不久前完全無法動彈的無助感仿佛只是一場惡夢。是夢嗎?或者是現實?
「妳受苦了。」他看著她激動得無法自已的模樣,禁不住一陣心疼,輕撫她瑩細的臉頰,「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曉蘭捉住他的手,怔怔地望他,「這里是哪里?」好不容易,她終于真正回神,也注意到周遭氣氛的不尋常,「這是槍炮聲嗎?怎麼回事?你又怎麼會在這里?」
「你被騎士黨的人挾持了,要拿你交換水晶──」任翔對她解釋著一切經過。
「是光哥哥,他提議讓我當人質──」曉蘭喃喃地,心髒一陣緊扭絞痛。
任翔亦十分憤慨,「他竟然那樣對你!妳是他妹妹啊。」
「他說我背叛了他。」她抬起一雙朦朧淚眼,語聲帶著哭音。「是我連累你們!這場內戰和我們神谷財閥月兌不了關系。」她凌亂地抽著氣,「亞歷山大的軍火都是我們供應的。如果不是我們,他或許不能掀起戰爭,水晶也用不著流亡國外。」
「笨蛋!這關你什麼事?」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狂亂地搖頭,抓住他的手臂搖晃著,「記得嗎?四月底的一個晚上,曾經有一個女人找上你家,威脅你不能接下一件案子。」
他眸光一閃,「我記得。」
「那個女人就是我!就是我!」她尖聲喊著,「我還威脅要殺了你。」
「可是你並沒有殺我,不是嗎?」他微微一笑。「我早知那女人是妳。」
「什麼?」
「在游艇上,我從你身後摟住你的時候就察覺了,那個感覺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他微笑著,回憶那種奇怪的感覺。當他那樣抱著她時,那感覺如此自然,如此合適,就好像她的窈窕曲線本來就該像那樣貼近他懷里。就是那一晚,他直覺那個神秘美人將會與他牽扯不清,果然如此。
「你早知道那個女人是我?」她怔忡著,消化著他這番話的意義,忽然情緒又激昂起來,「你既曉得那個女人是我,怎麼還能繼續信任我?你早該將我驅離你身邊!這樣光哥哥也就不會發現你們了。」
「別再說了。」他喃喃一句,忽然低下頭,直接攫住她芳唇令她閉嘴。他深深地吻著,原先只打算淺嘗即止的,不知為何一沾上她柔軟的唇,就再也無法輕易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