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魯男人並不是像他表面上那麼直率不文又沒神經啊!
石品湄靜靜垂睫,他實在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旋即又覺得泄氣不已--或許她是一點都不在意吧!
「至少,妳不討厭我吧?」自嘲地搖搖頭。抱也抱過、親也親過、約會也約會過了,現在才來想這些會不會太晚了?「呃……那,就這樣……」雙臂戀戀不舍放開她。「那……明天見,攝影棚那里……回家要小心……一路平安……沒事了……」
「等一下。」正當他準備說出「再見」時,她清冷如夜的聲音揚起,及時喚住已經踏出歸途第一步的他。
「有!」一跳一轉身,章朗健看她慢條斯理走向前。
然後劈頭就是問了這麼一句︰「你現在還剩多少錢?」她比比他裝著鈔票與銅板的那邊褲子口袋。「一百、兩百……兩百三十一元,夠了。」數完之後拉著他便走。
「我們要去哪里?」章朗健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難道小湄湄還想回去逛夜市?
「便利超商。」路燈夠亮--至少足夠亮到讓走在後頭的男人,看見前頭的女人嫣紅的頰顏。
「啊?妳還想買什麼嗎?」章朗健這麼一問,把那張臉兒問得更紅了。
「不,是你要買什麼……」石品湄終究是女生,再怎麼樣都不敢大剌剌買「那個東西」。她像輛無頭馬車,叭啦叭啦一骨碌沖進便利超商後,直直注視某處的商品陳列櫃,一把抓起「那個東西」,然後用力塞進章朗健本能張開承接的掌心。
這是?!「保、保險--險--」失聲喊出的話未竟,就已經被她掌心摀住。
「夠了,別說出來可以嗎?」石品湄警告他。「用『做』的就可以了。」
「『蒸』的嗎?」被摀住的聲音發音有點不標準,但是章朗健先前的頹廢沮喪早已經一掃而空,一雙黑眼更是以火到發燙的領悟神情,將她從頭到腳順著往下看過一回,又將她從腳到頭逆著往上看一回,表情變得很露骨、也很男人,低沉的聲音更是嘎啞,渾身氣息搖身一變,成了蓄勢待發的銳利。
真的嗎?男人的眼神無聲地詢問,既期待又伯受傷害。
真……的!女人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的緊張,但螓首卻重重點下。
兩分十七秒後,他掏光口袋里所有剩下的錢,一手抓著,一手拉著滿臉通紅的她,跑得像飛的離開便利超商。
約會約會,他們要繼續「約會」啦!
第九章
休息一下,廣告之後我們再回來!
隨著這句屏幕上打出的字句,原本的綜藝節目切換到廣告畫面,工商時間開始,石品湄的雙眉一揚,看著那張熟悉的笑顏正以特寫鏡頭對著她笑著。
這不就是上回章朗健所代言的舒奔廣告嗎?懶懶地將遙控器放在身旁的沙發上,石品湄支肘撐著下顎,凝視著屏幕上的人的一舉一動。
扁是為舒奔拍的廣告就已經有三支,而且每一支廣告都在播出的二十四個小時內帶動一波接一波的流行新風潮,吸引愈來愈多的迷哥迷姐。
或許,大家都覺得,一個原本在菜市場擺路邊攤的卒仔,都可以在短短半年、六個月、一百八十天之內,成為風靡全台的新人天王,那麼自己又有什麼不可以呢?章朗健的存在就像是他們的夢想成真,而愈來愈多的人支持這個夢想。
「妳在看什麼那麼專心?」方從浴室里出來的章朗健,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黑發,看清楚電視屏幕上映的畫面,馬上露出尷尬的神情。「哎喲,這有什麼好看的?關掉關掉。」還動手搶過電視遙控器代為效勞。
世事多變,不過是有些事物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她斜斜地一挑眉,沒說話,眼底卻是滿滿饒富興味的調侃。
「好啦好啦,難得我們今晚都有空『休息』別把時間浪費在看電視上面啦!」性急地往她身旁一坐,章朗健開始動手剝除她身上的浴袍,在撫上一片光滑的女性肌膚時,發出幸福的嘆息,露出一臉享受又滿足的模樣。「好久沒有模模抱抱妳了,哎,這真是一日不見,如隔--如隔--對,一日不見,如隔三春啊!」順勢俯首吮吻啜啾親個夠,好懷念哦!
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石品湄發出柔軟的嚶嚀,抬起手腕環住他的背脊,以光果的嬌軀來歡迎他的熱情。
他們的「約會」自從第一次開始後,便在你情我願、暗中默許下延續著。
只要哪天他們有空,他除了抓她上床外,還會抓著她到處去玩,而且玩的名堂跟地點都是她不曾想象過的--windowshopping是「城市健行活動」,殺價是「經濟行為的大考驗」,喝咖啡是「聊是非的配套措施」,坐在公園中發呆是「汲取天地間的日月精華」……原本不怎麼樣的無聊小事被他這麼一講,都變得妙不可言,什麼事情都有他的名堂在。
此刻,他們在森林公園里漫步,她一邊听他又在蓋那些名堂,好奇地丟出個問題。
「請問,上床的名堂是什麼?」閑閑雙手抱胸,石品湄等著听他如何「自圓其說」。
「幸福到最高點的『溝通行為』咩!」章朗健毫不思索地回腔。
「哈哈哈哈……」石品湄一楞過後,放聲大笑,笑到連眼角都滲出淚水才不得不停下來,回過神來才發現他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模樣很傻大個。
「看什麼?」聲音輕輕一嗔,眼波似水般流轉。或許她的模樣並不是特別媚人,但卻足以險些電死了章朗健。
「再笑一次。」他很痴呆地看著她,舉手貼在她的雙頰上,那麼認真、又那麼孩子氣地要求著︰「我從來沒看過妳這麼開心的笑容,就算是我們在床上愛愛的時候--」
他這麼一說,石品湄才驚覺到,自己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麼輕松開懷地笑過了。
「我……笑了?」模模臉頰,石品湄有點躊躇問他︰「那我笑起來怎麼樣?」
「那還用講?當然是很美啊!」章朗健理直氣壯地點著頭,不斷要求著︰「再笑給我看看嘛……」
那麼高大的身軀,卻那麼撒嬌地傾俯著,不斷往她身上使勁磨蹭,簡直就像跟媽媽要糖吃的小女圭女圭;盡避行經這處角落的路人並不多,可個個都對他們投以「關愛有加」的注目禮……石品湄奮力推開這個「投懷送抱」的男人,後者一跌坐在草皮上。
「小湄湄!」被「拋棄」得莫名其妙,章朗健一臉的欲哭無淚,只差沒變出一條手帕在嘴里咬著,如怨如泣地說︰「妳好沒良心啊妳!」
良心一兩多少錢?石品湄睨他一眼,掉頭舉步就走;章朗健咂舌一聲,一躍而起並追上去,跟在她身邊。
下了幾天的雨,今天倒是放晴了。太陽高高掛在天上,溫暖地拂曬地面上的一景一物。年輕的父母推著嬰兒車,小孩子聚在一塊兒玩飛盤,幾個老人家坐在涼亭中講古;再走過去,來到一座水意盈盈的人工湖邊。
咻!一只白色的羽毛球落到兩人的腳邊,章朗健彎腰拾起,一個臉蛋胖胖的小女生就跑了過來。
「大哥哥,謝謝你幫我揀球球。」
「不客氣。」章朗健把球還她。
石品湄則注視著那道胖胖小身影跑回同伴群里。
「看到他們,就讓我想起天堂鳥的那群小表。」章朗健伸個懶腰,不經意似提起。「小湄湄,有沒有想過將來想生兒子還是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