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我只是你月兌離爺爺掌握的藉口?」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答應得這麼爽快。沈蓓珊覺得自己的女性尊嚴受到了不小的創傷。
席培銘避而不答,眼楮飄向窗外,飽覽街上穿梭的行人。「我听說東南亞女性中,台灣的女人最美……只要我能在一年之中找到未婚妻,就不用娶爺爺挑選的對象了。」
「我不就是你的未婚妻嗎?」她月兌口而出,又覺得自己實在問得傻。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我听媽說,如果你在一年內找到更好的男朋友,這件事就做罷,對嗎?」見她點頭,他又說:「如果你找到男朋友了,而我還沒有新對象,爺爺就會逼我相親了。所以,在這一年之中,讓我們一起努力,敬祝對方早日找到完美伴侶吧。」
也好,原本她不正想勸他打消與自己結婚的念頭嗎?「如此一來,我們算是搞清楚了彼此的立場––你沒想娶我,我也沒想嫁你,我們還是好朋友––是嗎?」
「不過,蓓蓓……」他欲言又止。
「什麼?」
「我能不能……請你不要把我們今天說的話告訴你父母?我不想讓爺爺知道。」
「當然,就這麼決定了。」但她還是不由自己的嘆了一口氣。
「這麼說,我們和平了?」
「嗯,和平。」
「你不會再派狗來陷害我吧?」他終於問出螢繞在心頭的懷疑。
「我?那有本領指揮狗呢?」她眨動無辜的眼楮,試著辯解:「我家的狗被我媽寵得無法無天,家里人的地位比狗還低。」
他深思地瞅著她。「不知道,我直覺和你有關。」
「這個,我們待會兒再說。」她決定轉移話題。「我要巧克力蛋糕,你呢?」
「我要吃……女乃油蛋糕,有草莓的那種。」
離開餐廳時,天色已經開始黑了。「想去哪里?」席培銘問。
「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或許,他能接受迷糊鬼的存在,她想試著與他商量。
他俐落地從沈蓓珊身邊跳開。「你要攻擊我啊?」
她哼了一聲。「你也太小看我了。雖然我很喜歡看帥哥,但是也僅止於看而已哦!我要找一個對待我最溫柔、腦袋最聰明、體格最強壯的男人以後,才會狠狠攻擊他,讓生米煮成熟飯,然後……嘿嘿,他就非娶我不可啦!」
他覺得很得意。「這麼听來,我已經被你認定在帥哥級了。不錯,總算出了一口氣––以前你都說我是『矮腳培』。」想一想,表情又垮了下來。「可是你顯然認為我不夠溫柔,不夠聰明,也不夠強壯。」
「功課你抄我比我抄你多耶。再說,你跑不到一圈操場就陣亡了。」她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別難過呵,如果我四十歲還找不到老公,我也許就會考慮攻擊你了。」
「四十歲啊……」他在心里暗暗嘆氣。
「咦,你很結實嘛!」她意外的發現,又捏捏他的臂膀。「和以前不一樣羅,培培,你的手臂像石頭一樣。」
「哈哈哈,今非昔比,從今天起,我的綽號叫作『鐵人培』……喂,你做什麼,會癢啦!」席培銘推開她在他胸口亂模的手。
「讓我看看其他部份是不是也很壯嘛!」她忍不住又掐了一把。
「!」他瞪眼。「不給你模!」說完拔腿就跑。
「喂!讓我模一下啦!」她邊笑邊追過去。
笑笑鬧鬧的跑過兩條巷子,就在沈蓓珊就快追上時,席培銘一把攬住她的腰,用力將她往旁邊一帶。她低呼一聲,整個人向他懷里撞去。
「小心車子!」一輛機車呼嘯的從沈蓓珊身後穿過。
貼在他胸口,兩人的姿勢好像摟抱一樣,她的心髒跳得比跑完十條街還要急速。
「你走路還是不看車子。」他低啞的聲音里擔心的意味更勝於指責。
沈蓓珊掙月兌的推開他。「謝謝。」她喃喃道。
席培銘讓她離開自己,眼楮一瞬不瞬的對著她看。
「看什麼?」面對好像要燒起來的視線,她有點慌亂。
「我現在才發現……」他突然爆笑出來,「你已經不是空軍基地了!」
「死培培!」沈蓓珊下意識的用手遮擋著胸口,一腳往他小腿上踢去。
「報你剛才非禮我的仇。」他笑著拉起她的手。「去那個小鮑園好不好?你不是要找個沒人的地方?」
她不置可否的跟著走進公園里,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雖說僻靜,汽車喇叭此起彼落,透過稀疏的林木間,也可以見到小孩子在蕩著秋千。
「培培,你記得我們以前玩過碟仙嗎?」沈蓓珊表情嚴肅的問。
「記得。」他皺皺眉,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你記不記得我經常和哪些人玩?」她的聲音急切起來,「我有沒有掀開過碟子?」
席培銘搜尋她的眼底,沈默片刻才慎重回答:「我們玩的時候還有我班上的男生,另外我們和愛班的女生也玩過一次。除此之外,據我所記得,你都是和你們班玩。但是,我沒見過你掀開碟子,也沒听說你做過這樣的事。」
「哦。」期待落空,她氣餒的垂下頭。
「怎麼了?突然問我這個?」從她的表情和口氣听來,他絲毫不懷疑有事發生。
沈蓓珊抬起頭,深深吸了口氣。「有個鬼,找上我,說我以前掀開過碟子,要我幫他回本位,不然他無法投胎。」
「你說,一個鬼?」他覺得發出來的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
「對,一個鬼。」她表情嚴肅的點頭,慢條斯理的為他解釋:「你知道,人死以後會變成鬼,西方人稱為靈魂,而日本人叫它做幽子。有人說鬼魂是一團氣,衛斯理認為它是一種腦電波––你當然知道衛斯里是誰羅!不過呢,如果根據道教的說法……」
「停停停,」他舉手制止她繼續。「你剛才說,有個鬼來找你?」
她有點失去耐心了。「難道我國語不標準嗎?算了,迷糊鬼,你自我介紹好了。」
迷糊鬼咳了兩聲。「你好,初次見面……不對,我已經見過你了,是你還沒有見過我……也不對,唉呀,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啦!」
一個鬼?難道真是鬼在說話?席培銘用力搓揉太陽穴,試著讓自己相信這並不是在夢境,真的有一個鬼在身邊。他想開口,張大嘴才發現發不出聲音。
「完了,他嚇呆了。我忘了培培膽子其實很小!」沈蓓珊很同情的用手拍拍他的頭,好像模小狽一樣。「不怕,不怕,乖,蓓蓓疼。」
「可是我以為,那才是遇見鬼的正常反應。」迷糊鬼囁嚅的表示意見。
還好,沈蓓珊沒有听懂。對著目瞪口呆的席培銘,她一個勁兒把關於迷糊鬼的事全說了出來。當然,也少不了招供派狗給他「特別照顧」的事。說完,她無奈的表示:「所以,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幫他了。」
看他眼神明顯的在打量自己,沈蓓珊滿心煩躁。「你還不相信我嗎?」
「不相信……」他很痛苦的用手掌揉臉。「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麼沒神經的女人。」
「什麼?」
席培銘將手從臉上移開,伸過去按著她肩頭。「如果是個平常的女人,不,男人也一樣,乍然遇見鬼只怕會嚇昏過去,而你……居然還很高興的和他討論合作開馬戲團……蓓蓓,我一直以為你是膽子大,但今天我才發現那叫做遲––頓!」為了怕她听不懂,還刻意放慢速度,字字清晰的說。
「英雄所見略同。我深有同感。」迷糊鬼的聲音冒出來,他實在已經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