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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小精靈 第2頁

作者︰楊曉靜

「我不信––她每次都點紅豆冰呀。」沈蓓珊質疑的同時,邱心雁已轉身跑向門外。

梆雨瑩興奮的臉頰發紅。「她去求證了。」

「喂,我們先請她回去好不好?她越轉越快,我快跟不上了。」姜曼婷這麼建議。

「好。請回本位,請回本位……」沈蓓珊輕聲念著。

碟子繞了幾圈,圈子向中央慢慢縮小,最後停在萬字圖中央的圓圈里。

一待碟仙回到本位,葛雨瑩即宣布自己的感想:「我很明顯感覺到碟子是自己在動,如果是人使力氣推拉,不可能會動得這麼順暢。有好幾次我的手指都沒有踫到碟子耶!」

「絕對不能移開手指,也不能中途換人。」姜曼婷說,「一定要把他送回本位以後才行。你們有沒有看過『陰陽錯』這部電影?」

「人鬼相戀,真浪漫。」沈蓓珊彷佛在跟自己說話一樣。「不知道如果把碟子給掀起來,是不是鬼就會真的纏上你哦?」

姜曼婷瞅了她一眼。「我跟好多男生玩過碟仙,但是從沒踫過有膽子掀碟子的人。」她揚高話尾的聲音,帶著一股「有膽你就試試看啊」的挑釁意味。

一聲輕哼從沈蓓珊的嘴里溢出。門嘎然被打開。

「哇!」葛雨瑩整個人一聳,嚇了一大跳。

「對了,對了!」邱心雁連跑帶跳的進入房間。

「不要嚇人好不好?」葛雨瑩嗔道:「這種時候會嚇死人的。」

「她真的在吃水果冰耶!」邱心雁不理會她的譴責,急著宣布自己求證的結果。

梆雨瑩忘了剛才的驚嚇,樂得大拍其手。「繼續玩啊!我們不是還要請另一位嗎?」

「完了,她玩上癮了。」沈蓓珊笑著問邱心雁:「你要玩嗎?」

她搖搖頭。「老實說,你們有沒有串通好,老早就決定要吃水果冰的,對不對?」

沈蓓珊發出冤枉的呼聲。「那是你自己問的問題耶。如果我能預料到你會問這個問題,我就是仙了––還不相信的話,就自己玩玩看啊!」

「不要。」邱心雁固執的說:「我再看一次。」

「隨便她好了。」姜曼婷輕哼一聲。「這種死不相信的人最討厭了,明明自己玩一次就會知道真相了,又偏偏不肯玩。別理她,我們開始吧。」

十分鐘後,碟子又在三根手指的請願下,開始緩緩移動。

「這次動得好慢。」葛雨瑩有過一次經驗,感覺出明顯的不同。

「請問碟仙,你是男是女?」

碟子的動作顯得很猶豫,過了好久才停頓下來,是個「男」字。

「請問碟仙,你今年幾歲?」十九。

「請問碟仙,你姓什麼?」沈蓓珊接著問。凌。

「你說你十九歲,是大學生嗎?」這是姜曼婷的問題。是。

「那個學校的?」正大。

「是政大吧?」葛雨瑩看了大家一眼,這麼問。

大家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沈蓓珊發出下一個問題:「請問碟仙,這個屋子里現在有幾個人?」

碟子停頓許久才開始移動,這次的動作更慢。

「唉,我第一次踫見這麼慢的仙。」姜曼婷感覺些許不耐。

碟子找了很久,才停在「六」字上。

「錯了!」邱心雁不屑的撇撇嘴,「這個仙不準嘛!明明只有四個人……」

「還包括他自己和……」沈蓓珊說,「……剛才那個女仙。」

邱心雁吞咽一下,沒有答腔,眼楮忍不住朝四周瞄了幾眼。

「還有沒有問題要問?這個仙實在太慢了,我想再請別的仙。」姜曼婷說。

「請回本位……請回本位……」葛雨瑩不停念著,「真的,他動好慢。」

碟子以螞蟻爬行的速度繞了幾回,速度越來越慢,最後終於一動也不動了。

「我的天,他停住了!」姜曼婷感到害怕,「怎麼辦?」

沈蓓珊看見她臉上失去血色,感覺很過癮。「那就用手把他擺回去好了!」

她立刻作出要把碟子抓起來的樣子。

「哇,不要!」葛雨瑩大叫。

「別怕,她不敢的。」姜曼婷此時這麼說,無異一桶油澆在火堆上。

沈蓓珊一咬牙,真的把碟子給翻了過來––

「哇!」「啊!」「天哪!」幾個聲音同時響起。

碟子里面一點紅––

「是顏料啦!」沈蓓珊得意極了,堂堂宣布:「看,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這下她可樂了,臉上好像剛被春天的微風吹拂過一樣。

的確,當時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但是,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第一章

沈蓓珊用一個大夾子將腦後松散的麻花辮給攫在頭頂,盤起雙腿坐在地上,將沾水筆往墨水瓶中浸一浸,小心翼翼的在畫紙上落下第一筆……

「汪!」一花一白兩支毛茸茸的小狽,一先一後以急速沖進她的閨房。棕白相間的花狗餅干輕巧的往她的工作桌上一躍,再往她懷里一鑽,尋求闢護。

「砰!乒乓!」白狗雪球不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動作不夠輕巧,追著花狗跳上桌子的同時,肥肥的後腿正好掃到墨水瓶。黑色墨水很快流滿一桌,接著就是––

「啊!」沈蓓珊的慘叫。

昨晚苦拼完成的鉛筆草稿上,留下幾枚清晰的黑色梅花烙。

好像要比賽誰的腳印比較美麗似的,趁白狗正興味盎然的嗅著腳上的墨水味道,研究這東西是否可以吃時,不甘寂寞的花狗腿一蹬,又從她懷里竄上桌面。兩支狗八支毛毛腳變得黑漆烏的,快樂地在她的畫紙上留下「本狗到此一游」簽名紀念。接著又展開角力競技,不一會兒,兩支狗加沈蓓珊身上,全都是黑色班點,好像三支大麥町一樣。

「媽!」沈蓓珊放聲大叫,聲音之淒慘好比見鬼。

半掩的房門外由遠而近的響起一串節奏穩定的腳步聲。一听聲音就知道來者悠閑自在,絲毫沒有為女兒的尖叫聲而慌張。

媽咪探頭進來。「嘖嘖嘖!看你們搞得這麼髒,才洗完的澡,現在又要重洗了吧!」

當然,媽咪這句話是對「狗女兒」們說的。

「媽!這是我後天要交的稿耶,我花了整個晚上才打好的草稿,你看它們……」

「誰叫你畫畫老喜歡坐地上,連房門也不關。」

「我不坐地上就畫不出來呀,何況就算我把門關起來也一樣!只要門一打開縫,它們就會沖進來,鑽得比老鼠蟑螂還厲害。」

好像要證明她的話一樣,兩支小黃狗挑選此時,從媽咪的腳底下鑽進房間里。一看見它們的同伴正在桌上玩得不亦樂乎,興奮的用後腳站立,前腳搭在桌子邊緣,四支眼楮里放射出羨慕無比的光芒。

「哇,又來了!不準過來!」沈蓓珊又想趕狗,又得顧及滿身的墨水。

兩支玩墨水玩膩的小狽,開始探索桌子邊緣,打算跳下地面,另覓戰斗場地。

「喂,等等,不要到地上來!」媽咪救火似的沖上前。「這麼髒––我們洗澡去。」

听懂了「洗澡」這個與「酷刑」同義的詞匯,花狗餅干轉身一跳,正中沈蓓珊的懷里。沾滿墨水的小鼻子一個勁兒往她臉上摩蹭,好像在說「救我,救我,我不要洗澡」。

「哇!餅干!不要踫我的臉,啊,救命哪!」

眼看看女兒變成包青天,又好氣又好笑的媽咪,一手一支的把兩支邋遢的小狽抱了起來。後進來的兩支黃狗,知道自己已經錯失了玩耍的好機會,戀戀不舍的向沈蓓珊的桌子拋下最後一眼,也一左一右跟在媽咪的腳旁走出門外。

暴風雨過後的房間特別安靜,只剩下沈蓓珊一個人,坐在地上,瞪著滿桌滿身的墨水,恨得想去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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