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播音室啊!韓倫,相信我!」她第三次催促。
他無暇分析自己的情緒,邁出兩個大步跨到她跟前,突然伸手將她整個人橫抱起。
她驚喘一聲。
韓倫凝視懷中佳人,「音控室在樓上,沒有電梯,你不能走路,是嗎?」他再轉向林建國,「建國,請你聯絡阿中,做好播音準備。」說完,他毅然決然抱著她,轉身走出後台。
依偎在韓倫胸前,被他結實的臂膀抱著,鼻里嗅著他身上漾出的陽剛氣息,耳里听著他的心跳聲,噗通噗通和自己奏著相同的節奏,傅蓉蓉以為自己身在天堂,她相信全世界再也沒有比這里更舒服更溫暖更安逸的角落……
抱著蓉蓉輕盈柔軟的身軀,韓倫全身血脈著火似的加速竄動,體內的悸動使他更收緊手臂,只希望能永遠如此抱著她,抱著她……
可惜兩分鐘後,他的腳已經把他們帶到音控室,負責音效的阿中得到林建國的指示,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播音。
他勉強割舍百般不情願的心情,將懷里的蓉蓉輕輕放在椅子上。
阿中將麥克風遞給她。
暗蓉蓉接過麥克風,看了韓倫一眼,隨即專心面對麥克風,閉起眼楮,輕啟朱唇……
她的聲音透過麥克風,竟有說不出的美妙,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撫慰力量,飄入耳里就像一股透心涼的清泉,令听的人全身毛孔無一不暢快。
剎時之間,台前台後一片肅靜,都以為是天使在說話了。
起初只覺得聲音入耳動心,說了些什麼也沒留神去听,後來等她開場白一過,話峰一轉,她開始介紹劇團成立以來,演出過的一些戲碼,公演的時間、地點、演出場數,間接又帶出不少有趣的笑話:不會抽煙的女主角在舞台上被煙嗆得說不出話來,莽撞的男主角沒認清門的位置,導致「破牆而入」……
她的話題層出不窮,鮮活靈動,好像總繞著劇團瑣事打轉,卻叫人沒有厭煩的感覺,听她說來像說故事,娓娓道來,字字清脆,聲聲婉轉,語調忽緩忽急,或高或低,每個抑揚頓挫都緊緊抓住听眾的心。
從開始到結束,在場所有听眾竟無人開口說話,彷佛陷入被催眠的境界,只怕漏掉她的一個字句,一聲輕笑……
7.5
直到音控室里聯絡電話的紅燈亮起,韓倫才恢復知覺,整個人恍若剛從夢里醒來。
他接起電話,是林建國通知他時間差不多了,戲可以開幕了。此刻,他才省悟到時間已經在傅蓉蓉如新鶯出谷的聲音中,不知不覺過去了三十分鐘。
他輕拍她的肩膀,她會意的點點頭,隨即將正在嘴邊的話題告個段落。「各位觀眾,幕即將開啟,邀請你們一同融入我們在舞台上交織成的喜怒哀樂……」
燈光漸暗,聲音漸微,棗紅布幕緩緩拉開……
阿中從旁接過傅蓉蓉手里的麥克風,她身下的椅子一個晃動,整個身子摔倒在地上,昏厥過去。
「蓉蓉!」
「瓊安!」
韓倫和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音控室的徐宇平同時撲上前,一人一邊將她扶起,她癱軟的嬌軀懸掛在兩人的臂膀上,星眸緊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瓊安,你怎麼了?別嚇我啊!你醒醒啊!」
徐宇平眼淚都快流下來了,用力搖晃她的身子。她微微動唇,卻一聲也沒發出來。
韓倫一手攬著她,一手探探她的額頭,燙得驚人。「她在發燒。」
「發燒?」徐宇平愣住,也伸手模她的臉頰,「我從小到大沒見過她生病哪!瓊安身體壯得像支牛,為什麼突然……」
韓倫甚至沒有時間自責,迅速從徐宇平手里把蓉蓉「搶」過來,將她整個身子摟抱進懷里,二話不說就往門外走。
「喂!你要把瓊安帶到哪里?喂!你等等啊!」徐宇平邊嚷邊追了出去。
7.6
暗蓉蓉微微張開眼楮,觸目就是韓倫含情脈脈的雙眼,她下意識的眨眨眼,還以為自己身在夢里。
「韓倫……」她呢喃喚他的名字。
「你病了,小丫頭,別多說話,乖乖睡覺。」他極富磁性的低沈嗓音讓她早已無力的骨頭更酥軟得像要松散成灰。
「我病了?」她難以相信這個字匯會和她連在一起,略一偏頭,看見徐宇平手腳大開的躺在旁邊沙發上,睡得正酣,眼看腦袋就要滑到地上。她這才省悟到這是個陌生環境,黑暗的房間中只有角落一盞小燈發出昏黃的光線。「這里是哪里?」
「醫院,你在打點滴,別動。」韓倫愛憐拂開落在她眉梢的發絲,動作又輕又柔,「沒事的,你已經退燒了,醫生說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哦。」她應了一聲,緩緩闔上眼楮,不到一會兒又睜開,「公演呢?」
「順利結束了,你表現得好極了,大家還沒卸妝就全部沖來看你,每個人都說你是最大的功臣。」他溫熱的氣息柔柔吹上她的臉頰,她羞紅了臉,轉過頭避開他含情的雙眸。
「我沒有那麼好,你不要這樣說,我……自作主張……總是顧前不顧後……」
「傻丫頭,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中場時間起碼一打觀眾跑到後台來問那是誰的聲音?她在那個電台主持?什麼時段?後來還有觀眾指名要把花獻給你呢!」
「是嗎?你在開玩笑吧?」她斜眼瞄他,卻見到他從床下拿出一大束白玫瑰。
他把花捧到她枕邊,在她耳畔低語:「我從沒跟你開過玩笑,我是真心的。」
剪不斷的淚水滑下她臉頰,顆顆落在花瓣上,「韓倫……我……」
「別再說了,瓊安。」他壓抑下想叫她蓉蓉的沖動,「閉上眼楮,小丫頭,乖乖睡著,什麼都別去想了,乖……」
出乎她意料之外,在韓倫恍若催眠的輕囈聲中,傅蓉蓉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