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沒事的!」
「你不可能沒事,你已經有事了。」
她背起學畫的用具,不準備把他的話當真,但是她還沒有走到門邊,他已經用他的身體將整個門擋住。
「我是當真的!我不會讓你就這麼的走了。」他的眼中有不顧一切的神情。
突然,她的畫具「砰!」一聲掉到地上,整個人也顯得有些不支,他趕到她身邊,想扶她又不敢,只好用火燒到的語氣問道︰「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兩天吧!」
「兩天!」他張大嘴。
「我吃不下。」
「你丈夫不知道嗎?他的眼楮瞎了嗎?他不知道你的狀況嗎?」秦皓氣急敗壞。「你給我坐下,我去煮碗面,很快的,不要小看我煮的面,色、香、味俱全,而且營養兼顧,你可以邊吃邊告訴我所有的事。」
她坐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如果逞強的走了出去,說不定會暈倒路邊,她不希望自己上報或是在醫院被莫凡領回,那他就會知道他已經把她打敗了。
丙然,沒一會兒秦皓的面就煮好了,看起來也的確好吃,有蝦仁、肉片、香菇、蛋、花枝,雖然只是一碗面,但真的什麼東西都有了。不再考慮其它,她像個餓了幾年沒吃到東西的餓鬼似的,沒幾下就把整碗面給吃完了。
「要不要再一碗?」他憐惜的問。
她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他立刻拿起空碗走向廚房,沒一會又端出了一整碗來,這一次,沉芸生的速度慢多了,比較像是在吃東西。
「沉芸生,可能我不該問,但是你和你先生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你是不該問。」
「你已經吃了我的面,所以你必須回答我。」
她放下筷子,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因為她飽了。「秦皓!有些話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尤其是夫妻間的事。」
「你丈夫有外遇嗎?」他豁出去的問。
「我不回答這個問題!」
「所以你才會這樣像失了魂似的?」
「秦皓,不要逼我!我很謝謝你的面,也很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不會告訴你什麼,起碼目前不會,我喜歡維持這種繪畫老師和學生的關系,不要逼我放棄學畫,這是我的興趣。」
「那麼你會再來學畫?」他不希望嚇跑她,即使她和他之間沒有可能,只要能再繼續見到她,他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只是,一個男人有了像沉芸生這麼好的老婆還會想外遇的話,那個男人一定是低能兒!
「我會的!」她允諾他。
「那至少讓我送你回家。」
「我——」
「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狀況發生在你身上,不要拒絕我。我不會帶給你任何困擾,特別是你的婚姻,相信我!」他誠懇得令人找不到理由拒絕。
「那就謝謝你了!」
「這是我的榮幸。」
但是事情偏偏不如秦皓所料,他已經對沉芸生的婚姻造成了困擾。
莫凡不是沒有注意到沉芸生的狀況,他注意到她的消瘦、她的虛弱,也注意到她的沉默和沮喪。他有個因厭食而死去的姊姊,他料到沉芸生不會有吃東西的情緒,她一定沒吃,否則她不會一臉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
他不打算和她休戰或是原諒她,但是,他也沒有打算要餓死她,或是讓她步上和他姊姊一樣的路,所以他特別提早回來,不管用什麼方法,他要讓她吃東西,要她給他好好的活下去。
她不在家,他知道今天是她學畫的日子,他特別站在陽台邊,打算偷偷的打量她,看看她現在的情形,如果她的狀況不是很好,他就必須留意,不管怎樣,在他的心靈深處,他是愛她的,雖然他現在是寧死也不願意承認。
結果他看到了令他怒火中燒的一幕。
他不打算看到,也以為不會看到,但是那一幕就在他的面前。
他看到一個陌生男子和沉芸生一塊下車,男子一副噓寒問暖、極關心她的模樣,即使在沉芸生進了門,那名男子還痴望著門,注視了良久才離去。男子的反應,令莫凡像一座將爆發的火山般。
沉芸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她一進門,整個人就被往地上一推,接著她的頭發被人用力的拉扯,將她又拉了起來,她想尖叫,但是她還來不及叫出口,她已經被打了一耳光,然後撞到客廳的沙發,再一次的倒在地上。
她撥開頭發,硬是不讓自己哭出來,在她的想法中,只有一個人可能這樣做,不是歹徒,不是小偷,不是什麼恐怖份子,而是她的丈夫。
「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她沒有一點懦弱的表現,相反的,她異常的堅強,堅強得令莫凡想向她跪下道歉。「你在判一個人的罪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听听當事人的說法,至少給別人一個辯解的機會?」「送你回來的人是誰?」
「我的繪畫老師。」
「只是繪畫老師?」莫凡一副她已經紅杏出牆的口吻問。「我看是你的姘夫吧!」
「這樣想你會比較快樂嗎?」她對他的愛正一點一滴的流失,而且速度愈來愈快,原本她因為瓊文的事而容忍他,但是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這不是事實嗎?」
「他是我的繪畫老師。」她又再重申一遍。
「老師?他是在哪里教你畫畫的?床上嗎?在他的臥室還是畫室?沉芸生,別騙我了!我不是我姊姊,我沒有那麼好騙!」
又是莫瓊文?沉芸生對這個名字不再是愧疚、不忍、心痛,相反的,她開始覺得這個名字是詛咒、是不幸,是一種懲罰。
「莫凡!你這是欲加之罪。」
「那你告訴我,你的繪畫老師是不是送他的每一個學生回家,在每一次的下課後?」莫凡的表情冷酷,而且不承認自己正犯了錯。「如果他心里沒有企圖,如果你是清白的,他為什麼要送你回家?」
「他只是一番好意。」
「什麼好意?」他刻意的一笑。
這教沉芸生怎麼說?她不能拒絕秦皓的好意,也沒有料到莫凡會這麼早就在家里,所以一件原本無傷大雅的小事,現在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她要怎麼說,莫凡才會相信?
「你無法自圓其說了嗎?」
「你已經定了我的罪了。」
「那麼,你是真的有罪了?」莫凡不相信沉芸生會真的出軌,她不是那種女人,她不能是那種女人!
「我沒有罪!」
「那就替你自己辯護!」
「我要辯護什麼?」她扶著沙發,慢慢的站了起來,覺得眼前有金星在冒,他那一掌真的不輕,他最好別養成習慣,她不會一直的忍下去。「為根本沒有發生的事?為根本不可能的事?」
他願意相信她,也真的相信她,但是在氣頭上,在看到她那一臉當他是沒天沒良的人的樣子,他只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說點什麼。
「你們姓沉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姓莫的就是?」她反擊。「莫凡!我不相信你會這麼的盲目、這麼的不可理喻,如果你想懲罰我或是殺了我,你直接動手好了,不要找借口,那樣太費事了,你只要說一聲是替莫瓊文復仇就行了!」
她還沒有看清楚,他就已經站到她的面前。他扭著她的手腕,似乎要她求饒、要她道歉,但她只是堅定的看著他,毫不在乎自己的手快要被他扭斷,他的表情愈來愈嚇人。
「道歉!」他沉聲道。
「因為我說了實話?你要我為了說實話而道歉?莫凡,我做不到!」
「我會扭斷你的手!」
「那你就扭斷好了!」
「你——」他真的有一股沖動要扭斷她的手,但是這一回,他的感情終于戰勝了他的憤怒,他松開了她,立刻見到她痛苦不堪、強忍著恨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