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若玫在心中一直重復著,生怕自己一個不察掉進他深邃的黑眸中,但胸口卻像有個大石塊般,緊緊地壓迫著她,不斷地提醒自己沈弈方是個同性戀。
沈弈方的車子才剛離開不久,馬上有一輛賓士轎車停在她的跟前,慢慢降下窗戶後出現一張蒼老的臉。
「林總管,你來這里干嘛?」齊若玫倚著他的車窗上,探頭進去看了下,發現了個不該會和林總管在一起的人。「學長?」
商天祈舉起手開心地揮了揮,用他清澈如藍天的嗓音打著招呼。
「嗨!學妹,好久不見了。」听學妹家的總管說她想見他,所以他特地放下手邊成堆的報告,坐上她家的賓士車。感覺還不錯,只是學妹見到他好像很驚訝。
「你怎麼會……?,林總管?」齊若玫緊皺著眉頭詢問林總管。
「是夫人要我去請商先生到府里聊聊。」林總管用袖子擦拭著額上冒出的汗。齊若玫人小遍小,脾氣可不小。他下了車,打開了右後車門,恭敬地道︰「小姐,請上車吧,夫人交代我一定要把你拉到府里去。」
「干嘛啊?活像我是犯人一樣。」齊若玫不滿地大吼著,但仍舊坐進車里。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商天祈嗅出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我要是知道的話,我就去當算命仙了。」齊若玫手肘撐著車窗,無奈地面對著無端被拉來的學長。
「很久沒到你家坐坐了,你很久沒有回去嗎?」每次齊若玫要回家時,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非得拉他一起不可,以致他和蕭家也沾上了一點交情。
齊若玫不自然地扯扯嘴角,僵硬地擺擺手,沒什麼大不了地道︰
「誰說我沒回去啊,前幾天才鬧翻了而已。」反正沒一次不是這樣結束的。
「又鬧翻了,為了什麼事?」商天祈偏過頭問道。
「為了、為了……我告訴我媽說我要找個人嫁出去,她非常生氣,可是她愈生氣我就愈高興,呵,可整到她了。」齊若玫得意地道。
她常在家庭戰爭里扮演輸家,這回可是扳回一城了,教人怎能不高興地歡呼。
商天祈大拍額頭,立刻呼天搶地了起來。
「天哪!學妹,你媽該不會以為你要嫁給我,所以才綁我來吧?」娶她?他哪有那麼神智不清哪,就算他真是個正常的男人,他也不會笨得去娶她;想氣死自己好早超生嗎?何況他根本就不愛女人,特別是像她一樣笨得要命的女人。
「耶,有可能哦。」齊若玫恍然大悟,這雖是她的計畫,但她藍圖里的對象可不是他,是有信的負責人,她那用金子鑄成的靠山沈弈方,商天祈可不行。
「這下怎麼辦?」商天祈不想傷這腦筋,家里還有成堆成山的報告要做,可沒空陪她玩家家酒。
「我不知道,你不是我計畫中的對象嘛。」她有些氣急敗壞地道。
「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有另一個倒楣的男人要當我的替死鬼啊?」既然他不在她的名單內,他也松了口氣。
他不幸的口吻讓自己差點無法呼吸,齊若玫生氣地用手勒住他的脖子,不悅地道︰
「商天祈,你是巴望我一輩子都嫁不出去,沒人要是不是?娶我真的有那麼不幸嗎?你說啊!說啊!」
商天祈用力地咳著,使盡力氣好不容易才拉開她緊勒著他的手臂。
「喂!你想謀殺啊?我可是你暗戀了一年多的學長耶,竟然這麼狠心地對待我?和當初在學校里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他忍不住地抱怨,還搬出了往事來助陣。
齊若玫可氣紅了臉,急急地捂住他的嘴。
「人家說愛情是盲目的,你沒听過嗎?」事情都過了,他干嘛老愛拿來老生常談一番,徒惹人嫌。
罷剛是勒他的脖子,現在是捂他的嘴,他的學妹還真存心要他不能長命百歲。
「我听過,你可以放開我了嗎?」他含糊不清地道,練合氣道的她還真粗魯。
「可以、可以,你可是我最愛的學長呢。」齊若玫摟著他,自然地親一下他的臉頰,腦中卻突然浮現困惑——學長和沈弈方不都是一樣的男人嗎?怎麼和學長她可以自然地打打鬧鬧,甚至大方地做些親昵的小動作;但沈弈方帶給她的感覺全不像學長帶給她的,輕松之中卻帶著嚴謹;她無法很自在地和他相處,至少跳動劇烈的心是這麼告訴她。
「咳、咳。」從前座傳來的咳嗽聲,讓齊若玫訕訕地與商天祈保持出一點距離。
「你到底打算抓誰來當你老公啊?」商天祈拍拍她若有所思的小臉問道。
「嘿、嘿,秘密。」齊若玫打算賣一下關子,吊吊他的胃口,但見他一臉不感興趣的樣子,她才想起商天祈根本不接受這種游戲方式;他是天底下最沒好奇心的人。
「不說就算了。」商天祈老神在在地打了個長呵欠。
「喂,告訴你一點點啦。」明知道她有話藏不住的個性,還偏愛這樣作弄她,到頭來還要她求他听。
「好吧。」商天祈勉為其難地和她妥協,洗耳恭听。
「他和你一樣。」
「都是男人啊。」商天祈還想斥責她的無聊,但一觸及她眼底的曖昧,他才一臉古怪地道︰「和我一樣,你是說都是——一
齊若玫慎重地點點頭,直稱贊他的聰明,腦筋轉得夠快。
「別懷疑,就是你想的那樣。」
「齊若玫你在想什麼啊?」商天祈斂起俊眉,不解地問道。
她原來不過就想找個同性戀作作戲,那干嘛不直接找他,還想荼毒其他人。
「沒什麼,因緣巧合之下作的決定,算他倒楣被我遇上嘍。」她不以為意地聳肩道,一點也不覺得這麼做有何不妥。
商天祈放棄對她說教,反正她一旦決定要做的事,就算是來十輛牛車來拉也搖動不了她的決心,但心中仍忍不住替她的邪惡向親愛的天父告解。
「你到時候別哭著來找我。」這是他唯一能對她的仁慈,卻換來她不解的眼神。
「我干嘛會哭著去找你啊?你別老以為自己會未卜先知好不好?」齊若玫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個白眼。
商天祈懶得再搭理她,只想早點到蕭家作完客,好回家應付那些堆成山的報告。
林總管瞄了眼照後鏡,見他們悉悉卒卒完後,兩個人便臭著一張臉,活像誰欠了他們好幾百萬。他不禁一陣唏吁,現在的年輕人可真容易鬧翻呢。
遣退了林總管和司機,其他的佣人早已回房休息,只留葛小如在一旁伺候著。
齊若玫不自在地移移位子,葛小如帶著仇恨的眼神弄得她很不舒服,只能盡量避免與她對個正著。
範華英喝著玫瑰花茶,不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兩人。看他們兩人相對含情脈脈的樣子,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她可不允許女兒嫁給這種窮大學生,就算他長得很上得了台面,但一出門就能招蜂引蝶;她可不想見到兩個小大人鎮日為了柴米油鹽而吵架,何況以後有了孩子問題會更加嚴重。
「你媽以前不是很喜歡我的嗎?怎麼現在好像想把我給殺了的樣子。」商天祈偏頭小聲地朝她道。
「因為她非常反對我要嫁人,你就充當那個倒楣鬼啦。」齊若玫啃著小餅干,不是很在意地道。
「又不是我,你總該跟你媽先說明白吧。」瞧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想捶她。商天祈恨恨地想著。
「我會說的,可是那個人又不知道這件事,我是想等時機成熟一點再解釋嘛。」反正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她開始覺得這麼做會對不起沈弈方了,他給了她工作,又對她不錯……嘖,她怎麼現在才心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