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好確認的呢?我認為是我的,他就是我的。」嚴真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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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天將車子開進「山居療養院」的停車場里,車一停妥,他轉頭對身旁的嚴真說︰「你不必陪我來的。」
「唉!你很嚕耶∼∼跟你說我是要來探望你爸的,你以為我是牢頭,押解你來自首的呀!」
「自首!自什麼首?做錯事的可不是我。」沈浩天熄火,拔出鑰匙,徑自下車,臉色沉得嚇人。
「嘿!沒人說你做錯事啊!你干嘛反應這麼激烈?」嚴真一手插在褲袋中,瀟灑地以另一手搭在沈浩天的肩上。
「我沒有!只是我一想到待會兒會見到不想見的人,就覺得很悶。」沈浩天心里不願承認,如果不是嚴真堅持要來探望他爸,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來見他。
即使他心中對父親和那位「楚楚」的事情有著滿月復的疑問,而他和伊晴之間難解的結也需要父親來解,可是他就是無法說服自己來見父親。
所以嚴真說得沒錯,沈浩天幾乎可以說是被押來的。
「浩天,你恨伊晴騙了你,可是我知道她有委屈,如果你不來弄清楚,那對伊晴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沈浩天緘默著不回答。
嚴真又說︰「好吧!如果你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愛伊晴,心里一點也不在乎她、不在乎孩子,那我們就再開著車子回去,你那麼不想看到你爸,那就別看了。」說完,他轉身作勢就要上車。
沈浩天拉住嚴真手臂,「既然來了……就上去看看吧!」
在沈浩天和主治醫師談過之後,兩人來到沈父的單人病房,雖然對父親生氣,但是還是給了父親最頂級的療養環境。
「沈先生,你兒子來看你!」領著他們到病房來的是專門照顧沈榮華的護士。
她將坐在輪椅上的沈榮華,從落地窗前推到嚴真和沈浩天面前,細心的替他拉攏好前襟的衣裳,柔聲的對著他說了一些話,然後轉頭對沈浩天說︰「他有時候會自言自語地說很多話,可是有時候又像這樣安安靜靜的,不過偶爾他也會跟我聊天呢!和他說說話吧!如果他知道兒子來探望他,一定會很開心的。」說完,護士小姐就退出了病房。
沈浩天看著眼前這眼神渙散,絲毫沒有元氣的頹萎老人,很難想象他曾是在商場叱 風雲的商業巨子,在情場上翻雲覆雨的風流浪子,這和他印象中的父親實在差得太多了。
沈浩天一時間無言了。
「伯父他……」嚴真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沈榮華。
「沒錯!他在我媽去世後沒幾天就中風了,再加上日益嚴重的失智癥……」沈浩天知道嚴真心里的疑問。
「失智癥啊!我想象你爸這樣驕傲的人,一定很難面對中風後的自己,能忘掉一切,說不定對他來說是最好的。」
「哼!所以我才說老天真是不公平,他扯的這一堆爛攤子,可以忘得一乾二淨,而這些痛卻清清‘楚楚’的刻在我心上,痛苦全要我擔。」為了父親,沈浩天的親情和愛情全都毀了,要他怎能不怨他呢?
「……」听著沈浩天說著話,沈榮華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
「伯父,你想說什麼?」嚴真听見了,他問沈榮華。
「楚楚!」這次沈榮華清楚的說了兩個字。
「浩天,你爸說了‘楚楚’。」
「我听見了。」沈浩天態度仍是冷淡。
「浩天,跟他說說話嘛!說不定他會清醒一些,你听見他說‘楚楚’,會不會是他想到什麼事了……」
「別大驚小敝了,這個名字是伊晴在酒店的花名,也是他唯一記住的,他可能連他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卻唯獨記得‘楚楚’。」沈浩天直覺想到的是那個濃妝艷抹、妖媚作態的假楚楚——伊晴,更氣父親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還只記得他的風流艷事。
「不對,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伊晴的母親也叫楚楚,而你還說過據伊晴的說法是,你爸害死了她媽,害得她家破人亡,所以她才來報仇的……你知道伊晴的母親和你爸之間曾發生過什麼嗎?」嚴真仔細的把他所知道的事做了一番拼湊。
「我爸風流了一輩子,要是說我爸曾欺騙過伊晴她母親的感情,我一點也不奇怪,而且就我所知,伊晴她母親也確實曾介入過別人的家庭。」
「你怎麼知道的?」
「我找征信社查到的,是十幾年前的一份小報上的報導,篇幅很小,而且語焉不詳。」
「有沒有可能是指她跟你爸……」
「報上完全沒提到,只說她後來自殺了。」
「自殺!伊晴說來找你爸報仇,會不會就是在報著各仇呢?我看這件事肯定不簡單。」
「你這麼說也不無可能,不過當時我爸在商場上已經有了一定的地位了,如果事情鬧上報,怎麼可能會完全沒有我爸的數據呢?」
「這也是我不懂的地方了……」兩人自顧自的說著,卻沒注意到沈榮華慢慢地將輪椅移動到落地窗前了。
「楚楚是我的秘書,是我故意把她調來我辦公室的……」沈榮華一開口說話,讓沈浩天和嚴真都赫了一跳。
沈榮華像在回憶似的,悠悠的喃道︰「她很美,還有一點憂郁的氣質,我一看到她就不可自拔了……」
沈榮華眼神看向遠方,臉上隱約有著笑容,好像他思念的人兒就出現在他眼前似的。
沈浩天和嚴真互相使了個眼色,但都沒敢說話,耐心的等著沈榮華把謎底揭曉。
「可是她不愛我,雖然她丈夫已經死了,她也不願意愛我,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故意要她陪我加班、應酬,我知道她是為了生活,怕丟了這份工作,才勉強配合的,我真是可惡極了,卻也愛慘她了。」
「你……」听到這話,沈浩天氣得想說些什麼,卻被嚴真給阻止,只能忍住替母親抱不平的憤怒,繼續听下去。
「那天她被客戶灌醉了,我卻沒送她回家,我自己也醉了,醉得情不自禁,就這樣要了她……」說到此,沈榮華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情緒開始激動起來。
「她恨死我了……我跟她說我會負責,可是她卻堅持要去警察局告我……我不知道怎麼辦,這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我就完了……」
「岳父要我出國去避風頭,說楚楚的事他會擺平,誰知道……誰知道等我回來,楚楚已經死了……死了!」重復的說了好幾次「死了」之後,沈榮華又像是失了魂似的呆望著窗外,久久不發一語。
餅了半晌,才听見嚴真低語,「這下子……真相大白了。」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還真是我們沈家對不起伊晴了!」沈浩天俊眉緊鎖,痛苦的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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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嚴真和小遙的婚禮彩排了,在婚禮會場的布置人員做完最後的工作之後,伊晴仍是不放心的要去確認一下。
從工作室走出屋外,伊晴停下腳步,遙望山邊的夕陽染紅了美麗的彩雲。
這時,沈浩天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他在一切謎底揭曉之後,一刻也不能等的直接驅車南下,但忐忑不安的心情卻又讓他遲遲不敢跨下車。
「伊晴……」沈浩天看見伊晴縴瘦的身影,在夕陽余暉中佇立,心頭的顫動強烈到他幾乎可以听見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