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能養出這樣的子女?他真的很想參拜一下這對兄妹的父母。
暗昕有氣無力的問︰「三哥,我到底何時、何地得罪過你?」
這是他唯一想不通的癥結,他一向沒有與人結怨,曾幾何時他得罪了這麼一個難纏的人物而不自知,才會落得今日一再地被整。
「哪……有什麼得罪,妹婿,你想太多了。」
賽玉頗難得出現心虛的神情。打死他也不會再說一遍那次花街的糗事。
「在江南怎麼都沒人知道玉樸就是小蝶?」
「兩年前,我們才從湖北到這定居,此地的人都不知道畫師孟小蝶就是玉樸,眾人一直推測我和她的關系,為了免去麻煩,我就對外宣稱她是我的小妾,至于下人那邊,也是我事先打點好了的。」
「喔!」原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里,是全江南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身分。
「你難道不喜歡我家玉樸,不帶她回傅府了?」
「三哥,誠如你所說的,她有這麼好的條件,反而是我自慚形穢,是我配不上她了。難道,你看不出玉樸她根本沒打算要當我的娘子?」他喪氣地說。
以前在傅家便是如此,到了現在她還是無意成為他的妻,勉強留住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軀殼又有何意義。
「妹婿,你放心好了,我和大哥是站在你這邊的,一定會幫你到底。」賽玉頧不懷好意地笑著。
暗昕見到他詭異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怎麼幫?在傅府我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她都能走人了,現下無名無實的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妹婿相信我,要對付我那寶貝妹妹絕對不能用尋常的手段,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不怕她不會乖乖地跟你回去。」賽玉頧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听賽玉頧說話的口氣,倒像要他去當強搶民女的土匪。
暗昕這次聰明地不開口,不!應該說是他被這家的兄妹整到怕了,因為他不知道賽玉頧這次又要耍什麼花樣。
「你們原本就是夫妻,只要玉樸自個兒心甘情願的跟你,我們做哥哥的自然也沒話可說。」
「三哥你的意思……」
「你可以搬到玉樸的房里去睡,你們原本就是夫妻,女人嘛……很容易日久生情的,接下來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嗯嗯!你應該不用我教了,只要在玉樸願意的情況下……嘿嘿!隨你。這樣夠明白了嗎?」賽玉頧賊賊的雙眉不停地往上挑。
這分明擺明了是要他先得到玉樸的身體,再談兩人之間的感情,這是自古以來最爛的招數,有人這樣設計自家妹妹嗎?還是這次又是他們兄妹想到新的整人花招?
反正,一切的疑慮都已水落石出,他決定不再理會那張口若懸河的嘴說些什麼。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賽玉頧對于傅昕的不理不睬一點也不在意。
暗昕決定當作沒听到、不要回應,這樣他應該就不會著道了,就算賽玉頧挖了一百個陷阱等著他掉進去,如果他沒有任何回應,那些陷阱就如同虛設一般。
「我和玉樸兄妹十幾年了,我可是沒見過她會整夜未眠地畫畫,想必你也知道一些王孫貴族想要買她的畫,都還得看她的心情好壞。」論放餌他可是從未失手過,對于這呆頭鵝似的傅昕更是不會失誤。
「咦?」傅昕堅定的心開始有點動搖了,這些日子賽玉樸和他之間那份若有似無的情愫,可是都一直揪著他的心。
賽玉決定再下帖重藥。
「還有……這輩子我還從不曾見過她畫自個兒的呢!」
「那她給我的那張畫……」傅昕乖乖地吃下賽玉頧所放的餌。
「妹婿,你想呢?」賽玉頧決定讓他自己去猜。嗯……他是不是該改行當媒婆了?
照他的說法听來,玉樸對他是極為特別的,若是無意又何苦為他破這麼多的例,還有那透露情意的眼波,不正是泄了她的心意。
「玉樸她……對我也是有情意的?」
「正是。」嘿嘿,魚兒上鉤啦!
得知賽玉樸對自己的心意,傅昕便歡天喜地的跑去舞蝶閣了。
偌大的前廳只剩下賽玉頧一個人。
暗昕這個人的遲鈍真是一點改進都沒有……
※※※
賽玉樸緩緩地睜開眼,熟悉的擺設……這里是舞蝶閣。她想起來了,她不但哭著睡著,而且是在傅昕的懷里!
真是羞死人了!她輕咬下唇,還好沒人見到她羞赧的嬌紅。
「你終于醒了。」
聞聲才讓她注意到佇立在窗欞邊的模糊身影。
「你……你在我房里?你想做什麼?」她這輩子從未如此局促不安過。
一個被她整了一年,最後逼到不得不休了她的男人,現在卻大剌刺的和她同處一室。當年新婚之夜面對著扮丑陋的她,他都能咬牙做「那檔事」,現在她可是美美的才女……!她不敢再往下想。
「成親一年,你也整整騙了我一年……我讓你玩弄于股掌間一年,你想我該不該報這個仇呢?」傅昕慢慢地朝賽玉樸走去。
這種陰沉的口氣一點也不像是會從他口中吐出,眼前這名充滿危險氣息的男人,和那溫文儒雅的傅昕判若兩人!
「我……有話慢慢說嘛……」盯著他一步步接近的身影,她開始結巴了。
暗昕一步步的逼近,到床邊坐下,不發一語的緊盯著她不放。
這種曖昧氣氛……他該不會真的是想和她……怎麼辦?一向以整人為樂的她從未失風被逮過,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僵局。
賽玉樸雙手緊抓著被褥護身,被逼得節節後退的她,背已頂到牆壁,已經沒路可退了。
「小玉!救……」她想放聲大叫,卻因驚嚇而喊不出聲來。
「別費力叫喊了,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了。」
暗昕陰鷙的眼神中露出凶狠的光,嘴角那抹邪魅的笑容更是駭人。
「你……」她早嚇得舌頭打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撫他,他那一臉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樣子,好恐怖!
「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騙我,而你……卻從頭到尾一直都在騙我!」成親的那年他一直被她玩弄于股掌間,听了一年粗嗄的「賤妾」,受了一年的屈辱。
「我沒有……小玉的畫和琴都是我教的……我沒有騙你……」平時的膽子這時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她連話也說得斷斷續續的。
「我指的不是這個,你從嫁到傅家的那一天起就開始騙我,連那張臉皮都是假的。」難道他真的如此差勁,不是個能夠托付終生的良人?逼得她得想盡辦法他寫下休書?
「別這麼說……那臉皮是真的!只是畫得有一點夸張……」
「我到了賽府,你也一直沒有告訴我,你就是賽玉樸,連同賽府的上上下下也一起串通好,難道這不算是騙?」傅昕氣得眯起眼。
「打從一開始你就沒問賽玉樸在哪兒,這哪兒算是騙!」
「我想想……成親的那天你是怎麼惡整我的,裝丑?裝瘋賣傻?一大早故意嚇醒我?睡到半夜叫我起床洗腳?嘿嘿!今天我就先討回一點點……」傅昕陰沉的慢慢靠近她。
賽玉樸的杏眼越睜越圓,她可以感覺到他全身濃濃的火藥味;今天如果換作是她被人惡整了一年多,又只是為了一個小小的賭約,她可能會氣得想將對方千刀萬剮。
他溫熱的氣息輕輕地吐在她的女敕頰,兩人獨處的緊張和東窗事發的恐懼同時襲上她心頭,此時的感覺已分不清是意亂情迷還是畏懼驚恐。他靠那麼近該不會想要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