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姑娘還真是才華洋溢呀!」傅昕由衷的贊嘆著。
又是畫!這類的贊賞她听到幾乎能倒背如流,以往她郡會一笑置之,唯獨對于傅听妊祟拜的目光,讓她感到十分喪氣,多希望此刻吸引他目光的不再只有畫。
「對你而言,我的畫和人哪一個比較重要?」
「啊?」她的話讓傅昕的心差一點停住,難道她不知道這麼露骨的問法,會讓兩人這陣子原本有點曖昧的相處,變得更加混沌不明嗎?
「如果有一天,我的畫和我的人同時要你選擇,你會選哪一個?」孟小蝶負氣地想知道,畫和人哪一個在他心底的分量較重。
「對我而言,你是三哥的妾,繪畫的功力又在我之上,所以畫和人都不容許我做出什麼逾矩的評價。」傅昕苦笑。
「我只是想問問你心中真正的感覺,撇開禮教和世俗,只不過是說說又不會少塊肉。」孟小蝶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非要問出他的答案。
「小蝶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嗎?」他不明白她問這話的用意何在,很多的事情不是想說就能侃侃而談的。
「傅大哥你怎麼會這麼說?只不過是說說而已……畫和人你會選哪一個?」孟小蝶拉著他的手臂,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
也許再過一陣子他就會搬出去了,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將心事說出來了,他想了一會兒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
「如果畫和人,我會選擇的是……」
他正要說時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小姐,我回來了!」小玉歡天喜地的跑向孟小蝶。
「小玉!」孟小蝶見到來人,也歡喜的跑了過去。
兩人一見面就是個緊緊的擁抱。
「小玉!你怎麼會來這里?」在旁的傅昕大吃一驚。
這小玉正是當年賽玉樸嫁進傅家時,唯一帶在身邊的貼身丫環,這對主僕一向是形影不離的,小玉現下出現在賽府,不就表示他的前妻也來到了江南?
「姑爺!你……小姐!他……」小玉沒想到會在此遇見傅昕,她的臉早就嚇得比青菜還要綠了。
「小玉,你家……小姐是否和你同來?」傅昕連忙左顧右盼。
「我家小姐……」小玉的小口一直張著,朝著孟小蝶的方向望來。
「小玉,你家玉樸小姐是不是還在湖北的老家?」她替小玉接著說。
「對……呀,我家玉樸小姐在湖北的老家,這里是三少爺的產業,她怎麼會到江南這麼遠的地方來呢!」在這寒冷的冬天,小玉的額頭上還是冒出了冷汗。
見她們之間一來一往的眼波流轉,讓他有股說不出的詭異,曾幾何時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景?他的頭都快想破了也想不出原因。
最後,他終于想到了一點──該不會是賽玉樸早就已經死了?所以整個賽俯都有她的影子,他越想心就越毛呀!
※※※
孟小蝶在後花園的涼亭里,有意無意地撥弄著琴弦,零零落落的琴聲,流露出彈奏者的迷惑與不安。
「小姐。」
「嗯……小巧什麼事?」她無精打采地問。
「小姐,今兒個是主子和傅公子的錢莊開業的第一天,前些天他們不是交代我要提醒你,你還要親自去瞧瞧的,不是嗎?」
當初小姐預計今天要上街時,差點沒把她嚇壞了;服侍小姐一年多以來,從未見過小姐會預先說要去哪里的,她一向是那種下一刻要做的事,這一刻才會提的人。老是在賽府待不住的小姐最近非但沒出門,還經常一個人在發呆、哀聲嘆氣的,莫非是病了?這可不得了了!得趕緊告訴主子才行!
「是今天嗎?」孟小蝶還是一臉茫然,神游的她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
好快……轉眼間二個月就快過去了,今天是和賽玉頤打賭的最後一天。
眼看著賭約還是她贏了,可是她卻一點也沒有勝利的喜悅,她是怎麼了?環顧四周這一草一木都是她費盡心思布置的,這宅子曾經是她的最愛,現在即將就要屬于她了,為何她的心卻仿佛像被大石子壓著一般,好難受。
暗昕終究沒有找到賽玉樸,生活了一年的夫妻,他竟然沒能找出她來,賽玉頧樸你還真是令人十分佩服呀!
「小姐,你是去還是不去?」小巧等了好久還是不見她回話,小姐這番無精打采的模樣肯定是病了。
「小姐要去,你就先下去準備吧。」小玉笑著從另一邊走來,手上還端著一壺剛泡好的茶。
「小玉……」孟小蝶見到貼心的丫環來了,起身到一旁喝茶。
「小姐,從剛才那轉軸撥弦三兩聲中,我都听得出那未成的曲調已先有情,想必小姐是有心事了。」小玉笑著說,以主僕兩人相處已久的默契,相信主子應該听得出來她話中的涵義。
「小玉,他和我是既無緣且無分的。」這些天她總是打不起精神來,是因為最近好些天沒見到他?
好個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這不正是她此刻心情最佳的寫照嗎?
「小姐,所謂的千里姻緣一線牽,都過了兩年,姑爺還是遠從京城來還是能遇到小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唉!」
「小姐,有些事情錯過了,是沒辦法回頭的。」
對傅昕的心意連她自己都捉模不定,這些日子她刻意的避開他,因為兩人之間的那股不尋常的波動常常讓她臉紅心跳,不時還夾雜些令人窒息的氣氛,她越來
越不敢面對他,但是為何才短短幾天沒見到面卻恍若隔世,想見他一面卻又不敢面對他,這種矛盾是如此地啃蝕她的心。
如果有一天他發現了事實真相,會原諒她嗎?有些事即使知道錯過了……還是沒辦法回頭。
「小姐,姑爺的人品可是全京城的百姓有目共睹的,這樣的良人可是百年難尋的呀!」小玉俏皮的眨眨眼。
「小玉,你怎麼知道他在背地里,有沒有做出對不起他娘子的事來?」孟小蝶嗤之以鼻,以賽玉樸那丑女之容,傅昕怎麼可能不會亂來。
「有一次,怡紅院的艷紅送帖子來傅府,正巧被我撞見了,和玉樸小姐那種鬼樣子比起來,艷紅可稱得上美如天仙,可姑爺非但一點也沒被艷紅迷惑,反而給了她一些銀子打發她走,那像這種夫婿,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平心而論,姑爺可真是難得的好夫婿。
听完小玉的話後,她的心更加紊亂,像揪成了一團的線球般地難解。
第六章
罷從錢莊趕回來的傅昕,直接往孟小蝶住的後院走去,還沒進到後院就听到熟悉的琴聲,他听到琴聲後腳步越走越快,顧不得衣裳被樹枝勾到或是下人們的行禮,他幾乎是用跑的沖到了後院,見到孟小蝶坐在一旁優閑地品茗。
這曲聲……
「姑爺。」正在彈曲的小玉向跑得氣喘如牛的傅昕打招呼。
「傅大哥,你怎麼回來了?」神游的孟小蝶這才回了神。
是小玉彈的!
「剛剛的琴聲是小玉彈的?」他不明白自己急著想證實什麼,只是想確定到底是誰彈那首曲的,曾經听過前妻彈過那首曲子,為何又會原音重現在賽府里?為什麼這里到處都有她的影子,他仿佛能感受到她一直都存在賽府里。
「是呀!暗大哥有什麼事嗎?」他怎麼回來了?錢莊不是今兒個開張,他一臉焦急的模樣,是不是錢莊里出了什麼事?
「沒事,這曲聲和當年我前妻彈的曲兒一模一樣。」他苦澀地說。
當年賽玉樸還撤謊說這首曲兒是特地為他譜的,還說全天下只有她會彈,那時他也曾經懷疑過,但一想到這是妻子的一份心意,自己便相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