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過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海娃就馬上別過「熱淚盈眶」的雙眼,她被他所給的震撼力嚇到了!
海娃一心二用地拼命思索腦中可以用來形容面前這個高大男人的形容詞,但是最後腦袋已經變得有些模糊的她根本已無法再多思考。
他的臉龐就像石頭鑿出來般地線條分明,在光線的折照下還隱約見得到層次分明的陰影,抬得老高的右眉好像在說明他不容違逆的權威和固執,而前方寬厚的肩膀和她手下觸模到的剛健筋肌,在在宣告他永遠站得挺直的骨氣。
她憑著難得精明的記憶力,海娃就這樣跨坐在他身上,一個個數著他讓她記得清清楚楚的特征。
他還有一雙湛藍得像大西洋深海的眼楮,雖然此刻眼內的波濤翻騰讓人難免感到有些畏懼。
畏懼……啊!任務!
「我想——」
理威在她掉下淚滴時終于回過神清醒,並十分不悅自己竟會做出一些幼稚可笑的荒謬幻想。
他不再是十幾歲的孩子,環境早就讓他抹去腦海中那出童年時代的天真童話。
世上沒有什麼都勒曼的海之公主。
他是理威•杰•都勒曼,英倫集團的龍首總裁,堂堂都勒曼家族的掌控者。
在都勒曼家族的字典里,不容許有「失控」這個字眼。
沉下聲,理威決定要將事情盡快解決。
「若是我們之間的溝通沒有問題。」一直起身子,他盡量維持紳士風度地將由他身上跌在地上的她拉起,「我受托來維護你這三個月的安全,海小姐,在下都勒曼。」
★★★
哇!哇!
雖然她看過不少佔地萬頃的王宮豪宅,也已經由資料上的照片見識過都勒曼公主莊園的尊貴典雅,但當乘著古董勞斯萊斯穿過將近一百公尺的橡樹大道,親眼感受時,心中仍不免生出一股莫名的感動。
那感覺就像回到了家。
炳!海娃有些愧疚地皺皺小巧的鼻子。
要是讓疼她的媽咪、爹地和雷亞斯哥哥知道她有這種念頭,或許又要傷他們的心了,而他們的心自從她加入組織後就變得更脆弱。
瞄一眼對面自上車後便一頭栽進公事中的杰,雖然他一再堅持要喚他理威先生或爵爺。
他非常認真地埋首公事,好像非常熱衷于其中。
可是對他額上微微靠攏的雙眉和當中明顯的眉痕,不知為何,她就是有一股想將它撫平的沖動。
她想起杰的那副神情就像爹地見不到媽咪時臉上常有的表情一樣,雷亞斯哥哥說,爹地就像一只沒有辦法奔跑的豹,但是現在她卻覺得杰看起來像一只被關起來、認命的金鷹,很……壓抑。
喔!她是怎麼了?
他可是他們的目標之一啊!
海娃一想到他可能就是他們布線已久所要緝捕的大號毒販,心中就老是悶悶地泛著苦味。
不自覺間車子已經駛過大門,繞過前庭大型的圓形噴水池後,停靠在一座由兩根大型羅馬柱所挑高的玫瑰石門前。
而早在莊園外門通報後,石門就已經被推開,一位僵直身子、穿著筆挺黑衣白領制服,發已花白的中年男子恭敬地立在門前。
「爵爺。」
司機躬身拉開車們,請外側的理威先下車。
理威跨出車外,一時忘了車里還有個女孩,手挾著厚厚的一疊卷宗直直地便要往屋內走去。
在司機不曉得要如何提醒主人時,海娃倒是完全不在意這種細節,一個大步跨出車門就孩子氣地跑向理威,她有一件比開車們還興奮的事情要告訴他,她迅速地趕上理威後便急忙地挨近他,興奮地址著他筆挺的袖子。
「杰!」
總管伯力低垂的臉上閃過一抹訝異,但隨即又盡責地面無表情。
「杰,池里有魚耶!小小紅紅的,是金魚嗎?」海娃企盼地直嚷嚷。
不能怪她那麼興奮,誰叫她那個女強人媽咪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活生生的魚兒用大大無神的眼珠瞪著她,在她面前游來游去,威拿王宮那邊爹地為了討媽咪歡心,更是不準活魚在王宮里出現。
害得她從小除了在飯桌上看過媽咪凌虐去頭的魚肉外,要看得到活生生游個不停的魚兒是多麼難得啊!
「放手,女孩家不要這麼沒規矩。」
理威叫自己要拉下臂上這只細弱的小手,但一對上海娃那對滴溜溜的興奮大眼後,又有一些不忍。
她居然見了魚便那麼興奮?
也罷,反正只有三個月,這三個月他只要像以前一樣把心全放在公事上,時間很快便會過去。
她還只是個孩子,這一段時間就讓她開心一點,只要不胡鬧,就隨她去吧。
「伯力,這是海娃。」理威把她介紹給公主莊園的總管家。
「伯伯你好,我是海娃,最近要打擾你們,麻煩你了。」
早忘了理威還沒有給她回答,海娃馬上很有禮貌地朝伯力鞠躬,海家家訓︰誓死敬重長上。
「海小姐客氣,小的是伯力•金斯,不是伯伯。公主莊園的總管事。」
「伯伯你叫我女圭女圭就好了,雖然我不喜歡老是被當成小孩,但認識我的人卻總是這樣喊我,所以請你們也這樣喊我吧!要不然听見有人叫海小姐,我還不知道是在叫我呢!」海娃不好意思地皺皺鼻。
女圭女圭?
的確很適合。
理威捕捉到海娃臉上的天真模樣。
「海小姐,禮不可廢。」伯力仍是一板一眼地回答。
「哎呀!你跟他說嘛,杰!」海娃又回過頭,轉而對理威下手,「整天被小姐小姐的叫,是會不舒服的!」
唉——
「伯力,你就照海小姐的話做。」
「女圭女圭。」海娃朝他抗議。
「嗯?」
「我是女圭女圭啊!」
看她似乎十分認真的小臉,理威嘴角不自覺泛起一抹寵溺的微笑。
「是,照女圭女圭的話做。」理威對伯力下令,然後看著女圭女圭滿意的笑臉,「開心了?」
「嗯。」海娃甜甜地點了一下頭,她心滿意足的率先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走去。
「喔,對了伯伯。在我的故鄉,伯伯是對長輩的稱呼,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啊!你還沒告訴我那池里游的到底是不是小金魚?」她終于回想起她最想知道的問題了。
伯力听完她的話,眼角難得地露出欣慰和贊賞。
「T市?怎麼你的故鄉不是在美國嗎?」理威帶著一絲疑惑的聲音頓時從海娃身後傳來,讓她一時訝異而停下腳步。
糟了!
「嗯……我是華裔美國公民,故鄉是在T市沒錯啊。」
這樣可以吧?海娃停在門廳當中,緊張地等著他的反應。
腳步聲走近,接著一只大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上,「怎麼了?該用午膳了。」
吁……還好。
隨著他的腳步,她來到餐廳。
哇!海娃敬畏地看著眼前恍若十八世紀重現的一幕——
一盞約兩公尺寬的英國傳統水晶燭台高高地吊在玫瑰石制的天花板上,在餐廳左側一大扇落地的雕花窗所透出的日光折射下,顯得非常璀璨奪目,延伸到房間另外一頭的樟木長桌和三十六張相配的繡金宮廷椅皆被擦拭得閃閃發亮。
這……就他們幾個吃飯,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嗎?
「放心。」或許是將海娃的驚嘆看成初人華宅的不知所措,理威不自主地為她解釋著,他發現自己並不怎麼希望看到她精致的小臉龐上寫著無措,「這一間餐廳在有小宴會時那盞五百四十六燭的燈架才會被點起,現在就只有我們兩人,所以不用在這用餐,」
接著他便領著她走進房間底部的一扇雕金木門,里頭有一張與餐廳相同但較小的桌子,連十張椅子的造型花紋都與外邊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