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芊陽!」待他一回過神,氣呼呼叫出這一聲時,文芊陽早跑得不知人影了。
第六章
文芊陽"你追我躲"的策略,在書房那一吻之後,執行得更徹底了。
她知道唯有這樣,才能減少他們倆繼續沖突的局面,也唯有如此她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夫妻吵架女人永遠都是輸方,因為禮教上的告誡;女人不能對丈夫反抗,她不想落人閑話。
避開他,兩人都好過。
而司凌也沒想到這一次真的踢到鐵板。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新婚妻子,竟然輕易的操縱他的喜怒,甚且一舉一動都能盤據他整顆心。
原以為前幾天用些強硬的手段,能挫挫她的銳氣,並建立他這為人丈夫的威信,讓她更服從他,沒想到她干脆來個相應不理。
怎麼會有如此大膽的女人。
她仍舊繼續執行那什麼人司家女誡□的規矩來伺候他,但,就是能巧妙的讓他見不著她的面。
為維護一莊之主的身分,他也不想在下人面前多跟她計較,只是心里就是一口氣咽不下。奇怪!從武叔武嬸那邊听來的,怎麼跟他接觸的全然不同,什麼溫柔體貼,才情洋溢,對下人和善等等。
怎麼會差這麼多?和善,除了在西村幫那老婆婆那一次,他還沒見過她的臉上曾出現和善兩字,司凌越想越氣,這一次他男性自尊嚴重受創。
明明心里想好好教訓她一頓,一見她的面又狠不下心來痛打她一頓。
像今天,才一天看不到她的人,心里就有強烈的失落感,外帶受傷的感覺。老天!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麼一回事!「司大哥,你別喝了。」
方璀兒奪下司凌手上不知第幾杯的酒,怯生生的勸著,她不明白誰讓他生這麼大氣,更不明白什麼事讓他煩到藉酒消愁。
「璀兒,把酒杯給我。」
「不要喝了,司大哥。」
「給我,氣死我了,就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婚姻,絕不會娶到什麼好姑娘,爹就是不相信。」
原先靜靜喝悶酒的司凌三杯下肚後,話開始多了。
「司大哥……」
「躲吧!你最好躲得遠遠最好……,讓我更確信這是場錯誤親事……」司凌嘀嘀咕咕又說了一串,拿起整個酒壺狠狠的灌一口。
「司大哥,你在說什麼?」
方璀兒一頭霧水的听著他喃喃自語,這素來一向酷樣的司大哥到底怎麼了。「璀兒,我告訴你女人一定要溫柔體貼才會得男人的寵愛,你懂嗎?太跋扈的女人會讓男人倒盡胃口。」
文芊陽!我根本對你倒盡胃口——司凌打從心里咒罵著妻子。
「大哥我懂了!你別喝了。」
想是沒听她回答,那個醉漢繼續說著︰「大哥一直要你跟綠夏飽讀詩書,勤學書畫,要當個大家閨秀,綠夏卻將我的苦心當折磨……」為什麼就沒人了解他的壓力,爹!你怎麼讓我扛下這麼多的責任,我好恨!好恨!「不會的,司大哥。」方璀兒一面敷衍答著,一面搶他酒壺,她從來沒處理故這種情況,再這樣下去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突然睜亮著眼楮看遠處急奔而來的人影。
「三哥!三哥!我們在這兒。」
「璀兒,大哥!你怎麼變成這副德行。」
跑得滿身大汗的司天,一停下來便驚訝的看著可以說已經濫醉如泥的老大,他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難怪璀兒會十萬火急的要人去找他過來。
「他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下午他一過來就要人準備酒菜,菜都還沒到他就開始喝了,一個下午就見他一個人悶著頭喝好幾壺酒了。」
「搞什麼嘛!喂!……老大,老大你醒醒。」
「走開,別打擾我。」
「老大!你不是向來最氣人酗酒嗎,怎麼自己喝得這樣。」「老三,要就陪我喝幾杯,不就滾開,別破壞我的酒興。」
「老大……」
「老三,你不知道……我好嘔,我不喜歡這樣……一點都不喜歡這樣……她竟能主宰我的思想……」
說著說著,喃囈聲漸漸轉為沉穩的呼聲。
方璀兒見狀總算松了一口氣。
「三哥,大哥遇到什麼困難嗎,」依她記憶,這個她敬為天神的大哥,從沒像今天這樣脆弱過。
「應該不是困難!而是受創!看來三十年來第一次有人治住他了,這事兒可好玩,好玩了!」
「三哥你說什麼我不懂!」
「你現在不需要懂,過些日子自然就明白了,我們只等著看好戲就成了。」「哦!……」
方璀兒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風流倜儻,一副玩世不恭的男子。
為什麼好象什麼棘手的事,到他眼里都變得不算是問題,為什麼他永遠都是一臉無憂無慮的樣子。
再看看醉倒在石凳上的司家大當家。
同是兩兄弟,個性怎麼差別這麼多……????「臭竹竿!不用你雞婆幫忙。」「死丫頭!我看你一個小不點兒拿這麼大的籃子好心幫你拿,你還這麼凶。」
在一條蜿蜒的小徑上,兩個爭執聲由遠而近吵著過來。
「我才不要你幫忙,每次想起你那天害小姐被少莊主打,我就討厭你,才不想跟你說話呢。」
「那天要不是我的錯!」
「就是!你別老跟著我啦!走開。」
「臭美!這條怒路每個人都能走,誰說是我跟著你。」
「沒事不會有人到湖邊的花圃,你若不是跟著我你來干什麼,」「那你來干什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那我也不用告訴你!」
「臭竹竿!懶得理你!」
「誰稀罕,瘋丫頭!」
「哼!」
「哼!」
一大早,司凌已經夠煩了,好不容易避到後院小山崗上的涼亭,吹著風遠眺西湖景致,看是不是能讓自己這幾天失控的情緒冷靜一番,沒想到又听到一陣吵鬧的對話,昨天宿醉未醒的頭,現在又疼得要爆掉。
「別吵了!」
「少莊主!」「少莊主……」
水愉突然被頭頂上那聲斥吼嚇了一跳,不僅是那個如雷的分貝,還有她听出那個聲音的主人,她只覺背部寒毛直豎,一個人快昏過去。
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兒踫到司凌,從那天親眼目睹他對文芊陽和司綠夏凶惡的行為後,便視這個面似冰窖的主人如瘟神,避之唯恐不及,沒想到今天卻硬生生讓她踫到了,而且還是單獨面對,一時間兩只腳嚇得不停的顫抖,眼看著人就快癱下來。「愉兒!你拿個大籃子要去哪兒?」
司凌認出是那個文芊陽因心疼而買回來的小丫頭。
「我……我……」
「別害怕!慢慢說,少莊主不會打你的。」常山在她跌坐到地上的那一?那攙上她,一如反常的竟用溫柔的聲音給她打氣。
抬杠歸抬杠,其實對這個明眸皓齒的小女孩他倒不是很討厭,尤其知道她是孝女之後,對她的態度又更好些,只是她從來沒給他好臉色看。
「嗯!常山說的對,你慢慢的說。」真難得啊!咱們司少爺會對一個小孩耐心說話。「回……回……少莊主,夫人……夫人……她在前方湖邊花園采花,要……要……小的拿個籃子去裝。」水愉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情,嚇得話都說不好直犯結巴。「哦!……夫人在花園里?」文芊陽也在後院!這個發現倒讓他十分意外。「把籃子給我。」
「少莊主!」
「你別擔心,我說給我就給我,我會幫你轉交給她,常山你帶水愉回莊里,也把劍收回去,今天我不練了。」「是!少爺!」
司凌拿過水愉緊抱在懷里的籃子,闊步子下階梯往沿著湖畔建造的花園而去,司家這片綿延數里的花圃,在司凌祖父時代就開始開墾種植,原先只是種些芍藥,紫蘇,桂花等既可當藥材又砍觀賞的花卉品種,直到前莊主夫人生前請來京師園藝師父,將整個花圃分為兩區,開始引進更多的奇花異樹,才成就今天的規模。司凌搜尋好久才看到穿梭在花叢間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