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入神的家偉絲毫沒有察覺弟弟靠在牆邊觀察他已久。嚴浩緊皺著眉,下定決心絕不帶汝安讓家偉認識。
盡一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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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們去紐西蘭幾天?」
「大概是十四天吧,看你爸爸安排。」
「喔。」
「我們不在,你可不準夜夜不歸,大嫂一人在家,小偉不放心,你得多陪陪大嫂。」
「是,遵命。」
「還有天母的房子也要去巡一下,嗯?」紀愛璋拍拍小兒子。
「大嫂為什麼不一起去?」嚴浩半埋怨的問道。他不能大膽地告訴媽媽,白瑞琪已經不止一次地勾引他了,只能旁敲側擊。
「她說她剛好有事。怎麼?卡到星期六不能去約會了?」
「是啊,你見媳婦的日期要延後了。」嚴浩顧左右而言他,心里暗自沉思︰事情該不會如他所猜測的吧?
他忽然感到一陣戰栗自背部升起。
「媽,你窗戶沒關嗎?」
「有啊。對了,自己多小心,別著涼了。」紀愛璋出國多次,不曉得為什麼,這次特別唆。
「知道了。要我送你們去機場嗎?」
「好啊。」
紀愛璋才剛說完,家偉拿著電話進來,「小浩,電話。」
嚴浩接過無線電話,臉色驟變。
「什麼?!你別動,我馬上過去。」甩下電話,他立刻往外沖。
是汝安,她為了搬動那個大型工作桌,一個不小心往後撞倒了巨大的書架,導致旁邊裝書的紙箱連帶的倒下來,結果造成右小腿不能動,頭部也腫了起來。據汝安形容,她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電話求救的。
無暇向家人多做解釋,嚴浩飛快的沖下樓,直奔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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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門,眼前凌亂不堪的客廳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就連「爬」來開門的汝安也一樣。嚴浩毫不猶豫的抱起汝安。
「等……等一下,可不可以麻煩你先倒杯水給我?」汝安阻止他的動作。
她以為嚴浩會找個位置放下她──雖然這有點難,因為客廳幾乎找不到一個可以立足的地方──但是嚴浩根本連放下她的意思都沒有,抱著她走向廚房,倒了一杯水給她。他竟然可以抱著她,同時還有力氣做別的事。
「你可以暫時放下我,讓我喘一下氣,反正我已經痛到麻痹了,不急著去醫院。」
「不行。」嚴浩低啞的說。
她訝異他的反應,他則加重力道的抱緊她,似乎怕她跳下來自己行動。
「我嚇壞了。不行,我們馬上去醫院。」
汝安噗嚇笑了出來,原來他是擔心,這種被人牽掛的感覺真好。一時間,她忘了疼痛,雙手環上他的頸子撒嬌道︰「還好你來了。」
「小朋友,我救你兩次了,待會兒我們再來算帳。還有,搬家的事不準你參與了,我來搬,你不準動手。」
汝安吐吐舌頭,原來被人管的滋味是這麼好。這和她原本獨立自主的作風完全不同,但她心甘情願受他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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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想到要找我來?」嚴浩撥弄著汝安的長發。現在她已看過醫生,正安穩的躺在被窩里。
「我累了,你不該拷問病人的。」她避重就輕。
「不準睡!每次救你,你都在睡覺,不準!」他耍賴的搖她。
「因為你已經救過我一次,比較有經驗,而且我也比較習慣。」汝安胡說一個理由。
「胡扯,說實話。」他雙手放在她臉頰兩側,俊臉逼近她眼前,連呼吸都會吹到她臉上。
「嗯……因為你腳長,走得快,來救我的時間會縮短,否則等別人趕到時,恐怕我已經痛死了。」她提出歪論。
他低下頭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還不說實話?」他就在她的唇上說話,這讓她全身燥熱難安。
「嗯……因為我要幫你看家,你會怕少了一個──」
未等她說完,他的懲罰已經執行。他輕咬著她的下唇,然後用舌尖挑逗她的唇,再狠狠的吸吮,留下紅腫的烙印。
「痛嗎?」他挑釁的問。
「我告你欺負病人。」汝安羞澀的嘟起嘴。
「這病人是我救回來的,是我的。」他霸氣而佔有的環著她,擠上她的床,隔著棉被和她並躺著。
「我會舍不得走,小魔女。」他撐起上半身看著汝安。
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他明天還得上班。但是,今晚她不想一個人,不想離開那雙深遂的眼眸。
「那……那就別走。」她把羞紅的臉埋進棉被中,只露出眼楮看他。
「我習慣果睡的,而且,我必須和你睡同一張床。」他露出色迷迷的賊笑。
汝安抓起枕頭朝他丟去,「再見,記得關門。」
他幫她拍枕頭放好,溫柔的親親她的額頭,「乖,好好睡,走路別太施力,我明天再來。」
「嗯。」汝安溫順的點點頭。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藥效發揮,不等嚴浩出門,她已沉沉睡去。
帶上房門,看著像被龍卷風肆虐過的客廳,嚴浩暗自猜測,若現在不幫汝安稍做整理,明天她鐵定會不听話的自己動手。他搖搖頭卷起袖子。
他原想在上班而回家小睡一會兒的,但在他看到了一本書的封面之後,這希望被打破了。
這本書怎麼會在汝安這兒?他記得汝安說過,她屋內的小說全部都是她畫的封面或是她創作的小說,這……
懊死!他先前就該注意到的,他竟連她是哪一類的畫者都不清楚。
他連忙翻看其他小說的封面,體內的血液霎時全部凝結。
她就是當時幫家偉書那張晝的畫者!
白瑞琪「兵變」時,阿力曾告訴他,幫家偉追到瑞琪的重要功臣,就是家偉當時的女朋友。
阿力那時還說她真是個笨畫家,竟幫自己的男朋友追老婆!
老天!上帝對他們兄弟開了什麼玩笑?
看著面前一字排開的封面,柔美的畫風,感受得到畫者的善良,而家偉竟然以如此殘酷的手段對待她!
當兵時,他听過同袍所說各式各樣的「兵變」理由,他也有白瑞琪離開的心理準備,但是事情真的發生時,還是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而毫不知情的汝安又是如何面對這項打擊的?
紀家偉這該死的狗屎!
現在,他拒絕回家、拒絕回到那個和紀家偉有關系的地方。他發誓,從今以後絕不讓那家伙靠近汝安一步!
難怪他今天會打探汝安的事情,當時他就覺得事有蹊蹺。只是答案也未免太早揭曉了,快得讓他手足無措。
推開房門,望著汝安如嬰兒般熟睡的臉龐,他不由自主的輕撫著她的眉,心中滿是憐惜。原來,他覺得汝安熟悉,是因為她的眼神,她那不可踫觸的過去。每當他開始刺探,她的眼就像受傷的貓,充滿淡淡的憂傷和無奈。原來,她和他一樣,有著相同的痛,有著像貓一樣自添傷口的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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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輕柔的停駐在睫毛上,逗弄著汝安睜開雙眼。
咦,嚴浩竟然趴在她床邊睡覺?
她小心翼翼的觸踫他的臉,濃密的睫毛安穩的覆在他眼上,剛傲的下巴此時已布上一層初生胡須,好好玩!
她頑皮的伸手想觸踫他的喉結──這是她從小的願望,在深愛的人身邊醒來,然後第一件事就是踫踫他的喉結,這個充滿男性特征的部分。想來有點羞赧,但是再不試試,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何時。于是她舉起手,這才發現她的手被嚴浩緊緊握著。
這一動,吵醒了嚴浩。
討厭,夢想泡湯了。她皺皺鼻子。
「嗨!早安。」嚴浩伸仲有些僵硬的腰。
她盯著他,等待他的解釋。
「呃,是這樣的,汝安。」他停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