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天楚笑生再也看不下去了,硬拉著她來到醫院附設的咖啡廳,當兩人坐定之後,他便毫不避諱的問道︰「你究竟打算怎麼辦?」
朱顏沒有回話卻伸手交給他一串鑰匙,然後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教他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楚笑生看著桌上的鑰匙,不解的問道︰「你給我研究室的鑰匙做什麼?難道……」
「沒錯,我不打算回去了,所以研究室就交給你們了。」她肯定了他腦海中此刻的想法,「你們可以再找一個醫生進駐。」
「你想留在台灣?」他沒有接過鑰匙,逕自問道。
朱顏緩緩的搖搖頭,心中苦澀的想道,台灣還有她立足的地方嗎?
「你既不回美國,又不留在台灣,你要去哪里?」楚笑生為了眼前的她心疼,雖然她此刻活生生的坐在眼前,可是他卻感覺她離他們好遠。
「不知道,四海為家吧!」她想去流浪,做一個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更不用有希望的人。
這幾日在唐星野殘忍的對待下,朱顏已經下定決心,認為既然事情已走到這里,再怎麼留戀都已經沒有用了,不如離去。
可是她也深知回到美國面對這些伙伴時,她一樣不可能放下所有的往事,所以她也決定不回去了。
「我不同意。」楚笑生一向的招牌笑容全數斂去,只余下嚴肅的面孔,「跟我們回美國去,在我們的保護下,沒有人敢再傷害你。」
朱顏搖搖頭,「我不想再增加幻影的心里負擔。」
「可是你這麼敏。老大一樣會擔心的。」他不放過她,並且將鑰匙推還給她,「那間研究室的主人只有你一個。」
「你這又何必呢?我只是不想再去面對我所熟悉的一切,因為那些都再再提醒我的失敗。」
「為什麼不告訴他呢?」楚笑生再也忍不住的問出來,「我相信如果他知道真相,求你原諒都來不及了,哪會讓你落荒而逃?」
「沒有意義了。」朱顏淡淡的說道,沒有淚也沒有笑,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女圭女圭,「如果他可以因為幻影的出現就殘忍的打擊我,那麼往後必定還有更多這樣的情況。」
「那或許只是因為嫉妒。」他忍不住的為唐星野說話,即使再不願意,但是他真的怕她會像空氣一樣的消失無蹤。
「我們之間的愛太脆弱,並沒有信任,我只有一顆心,而且已經碎了,再一次或許會要了我的命。」朱顏的語氣沒有抑揚頓挫,仿佛是在討論著別人的事情一般。
「那只是因為你們之間的誤會太深、糾纏太緊,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以後,絕對會用一顆真心愛你,」楚笑生分析的道。他凋查過唐星野這個人,若不是真的愛朱顏,怎麼可能在六年內除了事業而沒有任何的女人。所以他為唐星野說話是值得的。
「我已經賭了一次,再賭或許連命都不會再有了。」朱顏拒絕再去相信他們之間還有任何的可能。
「告訴他吧!」楚笑生再次勸道,「再努力一次,幻之林里沒有愛情逃兵。」
他的激將法徹底的失效了,因為她沒有反駁,只是再一次的強調道︰「所以我退出,幻影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想明天會是個離開的好日子,不過別告訴他們。」
「真的不再考慮?」他詢問道。
「問問你自己,是希望我好好的活在世界上,雖不快樂但活著;還是希望我再賭一次,雖然無憾,但卻失去生命。」她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清楚了,她知道只要自己心中再含希望,若是唐星野再毫不留情的將它打碎,那麼她只有死一途了。
聞言,這下楚笑生真的無言了,只能沉重的點頭,算是答應她的請求。可是他心底卻不是這麼想。兄弟是用來干什麼的?當然是用來排除苦難的,更何況他是智多星耶!怎麼可能想不到一個辦法來幫她呢?
朱顏說明天要走,那麼他今天一定要先想辦法搞定唐星野。那麼自然有人會留下她,就算搞不定唐星野,那麼他也不可能任由她離去,就算用綁的也要將她綁回去,也總好過她去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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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笑生一旦下定決心後,他的行動力是很驚人的,在幻之林其他伙伴的總動員之下,他和陸正平輕易的避開巡邏的警衛直往唐星野的辦公室走去。
他們毫無預警的打開辦公室的木門走進去,楚笑生的臉上帶著貫有的笑容,陸正平則維持著貫有的面無表情。
唐星野一見到他們旁若無人的模樣就一肚子的氣,認為要不是他們的出現,他和朱顏也不會搞成這樣子,所以他根本就不想見到他們。
「你們來做什麼?」唐星野冷聲的問道,並且將臉轉向別處,不想再看他們,心想,生平只有三次和他們照過面,前面兩次都結束在極不好的氣氛之下,想必這一次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了。
「我們不想干什麼,只是想來告訴你一件往事。」楚笑生閑閑的說道,臉上的笑意在見到傷害朱顏的人時,並沒有減少一分,可是明眼的人都知道,當他的笑容愈燦爛時,他的心情愈是不好。
而陸正平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日他親眼看到唐星野打了朱顏一下就已經對唐星野很感冒了,若不是楚笑生死拖活拉,依他的個性,他不會選擇這種客氣的方式造訪,他會直接毀了唐星野這個人。
不過,怒氣沖天是一回事,他們還是很有默契的往沙發上一坐,大有唐星野若不听他們說話,他們就不走的態勢。
「你們若是來為朱顏說話的,那你們可以滾了。」唐星野也懶的理他們,直接下了逐客令。
聞言,陸正平就要發作,不過卻被楚笑生的手勢給按捺下來,「我說過,我是來說往事的。」他重復著自己的目的,「你現在不听,當然也是可以,不過若是後悔了,想听可也沒得听。」
唐星野心中隱約已經知道他們要說的是什麼,雖然理智要他不要去听,但是情感卻不住的提醒他這是最後一次的機會,因為在他今天宣布陸正平的病已經治愈的時候,朱顏的債也算還完了,那麼他們之間的牽系就要斷了。
「要說就快說吧!」他雖然滿臉的不耐煩,可是那眼里的一絲好奇,可逃不過楚笑生的眼。
楚笑生笑了笑,心想,這對有情人真都是一個樣,明明心中愛的要死,可卻也都怕的要死,他現在可以肯定,當天唐星野之所以會有如此失控的行為,九成九是因為嫉妒,這和他之前猜測的一模一樣。
「你到底說不說?」他的審視,讓唐星野很不自在,好像整個人被透視的感覺,于是他以更不耐煩的語氣低吼著。
楚笑生轉向陸正平,然後對他使了個眼色。
陸正平會意到,便從接到朱顏的求救訊息開始緩緩的述說一切……
而這一段塵封已久的故事,則讓唐星野的臉色由不屑轉變到驚愕,再轉變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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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星野悄悄的走進他和朱顏兩個人這十幾天來的家,他在等——等一個讓他懺悔的機會。
听完陸正平和楚笑生的故事以後,他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錯的這麼離譜,也殘忍的過了頭。
嫉妒蒙蔽了他的理智,讓他完全沒有想到原來陸正平早已娶妻了,而這六年來朱顏和自己一樣都飽嘗著痛苦。
他靜靜的抬頭看著朱顏的身影自樓梯上緩緩而下,看著她含淚不舍的輕撫著每一樣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