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先生正專心的背過身在黑板上書寫著,而其他的同學也鴉雀無聲的抄錄著黑板上的文字,沒人發現她的特異舉止,她略略喘息的坐了下來,松了好大一口氣。
「後面那位剛到的女同學……」先生轉過頭來,略略揚聲道。
學堂上的同學們聞聲,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朝向婕妤,霎時,婕妤成為了眾所矚目的焦點。
可惡,要不是昨天晚上那個什麼阿沙不魯的王子硬纏著她不放,要她陪他賞畫吟詩,她今天就不會遲到。想到此,婕妤更是滿月復的怨懟,那個什麼阿沙不魯的王子,明明沒有什麼文學修養,還故作充滿氣質的滿口風雅詩詞,害她只好文謅謅的跟著配合,一個晚上下來,真是把她給累慘了,因為太累,于是早上就睡過了頭,所以就遲到了。
還有這個糟老頭,明明知道她遲到了,還故意找她的碴,拆她的台,真是太不上道了。
「糟老頭!」婕妤用中文半嗔怪的低喃。
子昂听見了她那口熟悉且親切的中文,整個人渾然為之一震,好可愛的女孩啊!子昂帶著饒富興味的眼神凝望著她,如獲至寶似的。
沒想到真有這麼一天,他魂縈夢系多日的佳人竟出現在他眼前,而且兩人還是同班同學,不但如此,還同樣操著熟悉的中文,天,這真是天賜良緣啊!他開心的想著。
婕妤抬起頭來,眼光不經意的竟與那對直盯著她的星眸撞得正著,不經意卻又驚心,像是玉石投進心湖似的,湖面的漣漪蕩漾萬千。
天,她怎麼變得如此的敏感呢?她的雙頰一下臊紅得猶如紅番茄。
「請翻譯這句俳句,說明它的意思。」先生指著黑板上的字,朝著婕妤道。
「是。」婕妤緩緩站了起來,彎著腰,敬了個九十度的禮,雙眼朝黑板一瞧。
天!她的頭都暈了,漢字夾雜著平假名以及片假名,還有先生那媲美草聖的草書體,藝術得令人難以辨認,這教她從何翻譯起嘛!
「分明是整人嘛!」婕妤小聲的低喃,那聲音語意幾乎無法令人分辨。
同窗同學以及先生皆將目光朝向她,等候著她翻譯,她困窘的漲紅了雙頰,搓著雙手,不知所措。子昂見狀,拿起筆,流利的在白紙上寫下了答案,暗暗的遞給她。
她猶豫的接過他遞給自己的紙張,指尖不經意的與他的指尖踫觸個正著,一顆心竟因此而跳得劇烈不已。
他給了她一個「放心」的鼓勵笑顏,這才使得婕妤鼓起勇氣,攤開紙張,向先生以及同學復誦著紙片上的文字。
「為夫為婦唯宿緣,永遠莫違貞與賢!」婕妤先是小聲的朗誦,見先生展顏的點頭,她才放聲的接著念道︰「能成為夫婦乃前生的宿緣,今生再修,于是,不要違背了天地正義所賦予的貞德與賢能,這樣才能修得真緣,修得凡間的真果。」
先生贊賞的點點頭,操著極為濃厚的地方鄉音道︰「很好,翻譯得很好!把這句俳句的含意表達得極為淋灕盡致,這學期才剛開始,宋同學便進步很多,這的確值得嘉獎。」
婕妤被難得詩人的先生稱贊得那張美麗的臉,一下不自在的扭曲了起來。
她不但是受之有愧,還挺難為情的。
「嗯,請坐下。」
婕妤再度彎下腰,敬了個九十度的大禮,這才坐了下來。
唉坐定,鄰座的竟又遞了張紙條過來,她沒伸手去接,他卻捉住她的手,硬是將紙條塞進她的掌心。
「你!」婕妤微慍的睨了他一眼。
子昂漾著笑容,天真無邪般的笑靨朝著她回眸一眼,隨即洋洋自得的將臉朝向黑板,專心的聆听著先生講課,也認真的低頭抄寫先生寫在黑板上的文字。
「低級!」婕妤用中文低聲咒罵。
「宋同學,有什麼問題嗎?」先生將目光再度朝向婕妤,揚聲問。
天!年紀都一大把了,耳力竟然還這麼敏銳!婕妤吃驚的暗嘆。
「嗯?」先生追問。
同窗同學再度將眼神全投向她,子昂也飽含笑意的加入其中。
她搖搖頭,困窘的將頭低垂下來,幾乎可說是貼近胸部了。
「既然沒什麼問題,我們接著讀下面這句徘句……」
接下來,先生在課堂上說些什麼,婕妤再也听不下去了,拿起筆,在白紙上怨懟的胡亂寫著︰你給我記住,此仇不報非君子!
寫完,她忽然想起自己是女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想著想著,臉上漾起了不自覺地迷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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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遲到,害她在課堂上出盡窘樣,今天,婕妤刻意起了個早,早早進學堂。
嗅著櫻花的香味,漫步在夾道皆盛開著櫻花的校園,整個人好是神清氣爽啊,婕妤恣意的享受著初春的氣息。
「宋婕妤!宋婕妤!」
婕妤听見有人在呼唉她便側過頭去,一瞧,神情是既驚且喜,隨即卻又刻意隱藏剛才不經意顯露的情緒。
他來了,那個傻不愣登的憨小子來了!婕妤驟感到心頭有千萬只螞蟻緩緩佔滿心頭,她刻意放慢腳步,讓他跟上前來。
「嘿!」子昂漾著愉悅的神情,開心的貼近婕妤。
她開口便沒好氣的問︰「沒事窮嚷嚷我的名字,你想讓我出名是不是?」
「不需要我幫你打知名度,你本來就很有名了啊!」周子昂不假思索的回答,如春天般明媚的笑容掛在臉上。
婕妤睨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當然知道。」子昂得意的答道,「堂堂大清國駐東瀛大使宋之儀的掌上明珠,又是咱們文大的校花,再怎麼孤陋寡聞也得知道啊!」
「哼!」她冷哼一聲,加快腳程。
「喂,等等我嘛!」子昂急起直追,沒兩下,便追上了,「我說錯了嗎!」他一臉無辜的表情。
婕妤仍沒理他,逕自適開步伐往校園的彼端走去。
「小姐!」子昂索性拉住了她的手肘,「是不是我說錯話了,要不,你干麼翻臉不認人?」
「你?」婕妤終于停下了腳程,既惱且怒,「你究竟想干什麼?」
子昂揚著憨然的笑容,嘴角幾乎成了圓弧形。
他那既憨然又天真的模樣,讓婕妤是既好氣又好笑,「你到底是放不放手啊?男女授受不親,你爹沒教你嗎?」
「我爹早就過世了,他來不及教我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便掛了。」子昂猶如凋謝的花朵似的,整個頭部重重的垂了下來。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婕妤急忙道歉。
「沒關系。」子昂將頭抬了起來,再度漾著甜甜的微笑,「不知者無罪,我不會責怪你的。」他的手仍緊拉著她的手肘,心想,機會難得,能握多久就算多久,這是他打的如意算盤。
「你可以把手放下了吧!」像是一眼便瞧出了他的伎倆似的,婕妤沒好氣的問
「嘻!嘻!」不能再耍賴皮了,子昂只好「依依不舍」的松開拉住她手肘的手。見他放開自己的手肘,婕妤便二話不說的邁開腳程,周子昂再度跟進,兩人像是熟識的友人似的,肩並肩的緩步在校園晨行走,他倆特殊的組合頗引人側目。
子昂發現,許多男女同學紛紛對他們投以好奇兼嫉妒的眼光,是的!他就是要讓他們嫉妒更要讓他們羨慕,想到此,子昂便洋洋自得的漾起了招牌笑容。
「你笑什麼?牙齒白啊!」
子昂搔搔頭,「你發現了啊!看樣子你還是在乎我的嘛!」他借機創造關系。
「嘔!」婕妤故作嘔心的吐了吐舌頭,「少自作多情了,誰理你啊!」她滿是不屑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