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才一個月的時間,阮齡娥這個小攤子無疑成了安陽城里生意最好的吃食攤子,一些外地來的商人在口耳相傳下,也知道有這樣一個小攤子不僅吃食好、用料足,還有些新鮮花樣是他們長年行走在外也不一定見過的。
一開始賣的簡單面類和那些鹵料讓他們自一開始就打響了名聲,後來鹵料還是有,只是量較少了,因為他們開始賣起了各種口味的餃子。
在阮齡娥的巧手下,一個個圓嘟嘟的異色餃子在蒸籠上各自排開,爐火一生,那濃厚的香味隨風散開,讓一條街外的人家都能聞到,而後忍不住出來買上幾份。
只是這樣的好生意如果沒人眼紅、嫉妒才奇怪。
周遭本就有不少賣吃食的人家,一開始看這三個年輕人出來擺攤子並不以為意,畢竟這大街上常有一些人出來擺攤,但是各人有各人的口味,誰也沒法搶了誰的生意,頂多就是今天你多賺一點,明天我多賺一點而已,沒太大影響。
只是誰知道,就是這樣三個人的小攤子,造成幾乎整條街賣吃食的人,除了賣糖水果子的之外,幾乎都快要做不下去了,原因無他,因為三人的小攤子生意太好,現在幾乎只要經過這條街的人,一想到吃東西,就是到阮齡娥的那個小攤子上去。
不是點上一碗面,就是各色餃子都點上幾盤,間或來碗熱熱的大骨頭湯,要不然就是切盤鹵料當小菜,原本不過兩三張桌子的小攤後來又多添了一倍的桌椅,甚至連伙計都多請了一個來負責端菜送菜,每天準備的餃子面條還都是一屜一屜的迭起來,幾乎比人還要高。
這樣可說是獨佔生意的場面,自然招人不滿,幾個有心人眼紅的看了幾天,最終決定給幾個年輕人一點教訓,讓他們明白這生意可不該是這樣做的。
這天,一大早起來,阮齡娥手腳利落的生了火將蒸籠擺上,再將一屜屜的餃子都給放了上去,然後煮水下面條開始忙碌的一天。
生意比他們預想得要好,因為現在他們的餃子做出了一點名聲,有些大戶人家的管事也會買上幾屜回去嘗嘗,偶爾也有些女眷讓人買了帶回去,因為這方便拿取,再加上她的餃子花樣多,這帶色的餃子又是少見的,所以十分受歡迎。
一如往常,生意好得讓阮齡娥他們才過了中午沒多久就因為東西賣得差不多了,準備收攤,在店小二和新請的伙計小田利落的收拾著桌子椅子搬到推車上時,阮齡娥和阮齡年則是收拾著一些碗筷還有零碎的東西,幾個人分工合作,很快的就將東西收得差不多了。
只是,就在他們把東西一一往車上搬的時候,幾個看起來流里流氣的漢子從街頭一端走了過來,語氣不善的說著,「收什麼攤子?!老子就是听說這里有在賣好吃的餃子和面才特地來捧場的,還不快把東西都放下來,給老子和各位兄弟們煮些送來!」
阮齡娥和店小二看就知道,這些人是來找麻煩的,不由得互看了一眼。話說從做生意前阮齡娥就明白,這種麻煩是少不了的,所以提前和這里的郡丞和一些巡邏的兵士打過了招呼,只是這閻王好見,小表難撞,這些人看著就是來者不善,這一時半會兒的只怕不好解決。
這些人如果只是為求財找麻煩還好,怕就怕在,若是故意要因找麻煩動了手腳,那可就糟了。
雖然阮齡娥來外頭拋頭露臉的做生意,但這和成年男子打交道的事還是得讓男子出面才好,店小二也明白這道理,所以陪著笑走向前去。
「這幾位大爺,小攤子場面小,準備的東西也不多,所以這早早的就賣完,得先收攤了,不如幾位大爺明兒個請早,小店一定準備好來招待幾位大爺!」
店小二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但那幾個前來找碴的漢子卻不理會,為首的一人直接將他推了個踉蹌,臉色更是猙獰。
「說什麼廢話!以為老子天天都閑著?還明兒個呢,老子今天就要吃到,假如吃不到就別怪老子和兄弟們砸了這破攤子!」
一听這話,四個人神色一憬,明白今天是難以善了,只是若動起手來這邊除了店小二尚且能抵擋一陣,阮齡娥一屆女流,而其他兩個都還是孩子,怎能應付對方幾個身型驃悍的大漢?
「小二哥。」
阮齡娥也不想見店小二去和他們硬踫硬,輕聲想將他喚回來,可才剛要開口,卻被那群人中一個穿著褐色布衣的男人注意到,朝她語氣猥褻的開口調笑——
「呦!罷沒注意到這里還有個小娘子在,快過來陪哥哥們喝酒吃餃子吧!」
一番調戲的話,讓周遭幾個漢子全都哈哈大笑起來,那領頭的男人還忍不住模了模下巴,說著,「這小娘子模樣看起來是瘦了點,不過也還算端正,陪兄弟幾個喝酒也夠了。」
說罷,他往前跨了幾步,伸手就要去拉站在後頭的阮齡娥,阮齡年和店小二兩個人臉色不佳的想要站到她面前阻攔,卻被後頭的漢子一手一個拎到一邊去,阮齡年還因為力氣小、行動不便,甚至被推到一邊剛收好的板凳上,撞疼了的發出一聲痛呼。
一見到這情況,阮齡娥緊張的就想沖上前去察看,誰知道剛剛那漢子卻伸手抓住她的手,將她往他懷里扯去,她只能憑著本能反應,用力掙扎卻不小心扭到腳,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去。
突然,眼前閃過一抹熟悉的天青色袍角,隨後她整個人落入一個人的懷中,腰肢被一只健臂給攬住,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隱隱帶著一些怒氣,從她頭頂上傳來——
「好啊!這都城里竟有這樣的混混,連本公子家擺的攤子都有人敢來搗亂,想來是忘記本公子的威名了是吧?」
還在錯愕當中,卻听到這宛如京中一霸的說詞,愣愣的抬頭,看見了孫紹鑫的臉。
是他?!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還在這種時候?
這一個月來,孫紹鑫曾想過,或許那個豆芽菜在明白撐起一家飯館並不是那麼簡單後,會苦著臉或者是以哭喪的表情和他求助,當然,他會大人有大量的幫助她,甚至還會好心的勸慰幾句。
這是他偶爾出現的幻想,但是當真的看見她被人欺負,還差點就受傷的時候,他發覺他並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那種快意,反而涌起一股想殺人的沖動。
那根豆芽菜,就是他不要、看不順眼,怎麼說也擔了他孫紹鑫未婚妻身分有十來年,哪里是這些街頭癟三可以隨意欺辱的?!
冷著一張臉看向眼前正一臉戒備地看著他的漢子,孫紹鑫也不急著出手,只是等阮齡娥好好站直了身子後才放開手。
但在阮齡娥抬起頭的那一瞬間,他卻突然驚艷了下,原本被他認定是干扁豆芽菜的她,似乎比他之前見過的那兩次要……秀美了不少?
他不知道的是,第一次看見的正是她剛進城的模樣,在臉上和手上都沾了不少她特意弄上去的黃泥,衣服也破舊不堪,加上一路上又沒吃好睡好,自然像根干扁的豆芽菜,沒有半分女子姿容可言。
第二次見面,他喝酒喝得迷糊了不說,那天已經晚了,加上大堂里只有一根留給她守夜的蠟燭,光線和視線都不明下,他還能認出人是阮齡娥就算不錯了,加上那時候她也還沒調養過來,只有將自己打理得干淨些,自然沒有給他有什麼改變甚大的深刻印象。